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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芳、劉莎莎都來自河南,兩家人住得很近,莎莎練臺球也是小芳推薦。直到先後拿到九球世錦賽冠軍,兩人全火了,不過,很少有人曉得:她們同出自一位教練的指導,那就是身材並不高大、看上去像鄰家大哥的張樹春。『當運動員那會兒,別人出去都認我,她們就跟著我。不過,現在不同了,兩人都是世錦賽冠軍,我出去要跟著她們混了。』張樹春昨天笑說:『我們這個集體很團結,因為我們都熱愛臺球,大家都是成績放第一位的。』
眼前這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來自黑龍江省,訓練中,張樹春經常主動充當『服務員』,親手將一顆顆球擺在點位,讓弟子們用最大力衝球。『以前家裡生活條件不好,不過,家裡九個孩子,我作為最小的,可真是從來沒有吃過苦。』
挖過石油,乾過小賣鋪,開過出租車,雖然掙不到什麼大錢,但糊口還是沒什麼問題:『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談了個女朋友,家裡人給我錢,叫我用這錢結婚,還不用還,可我就想打臺球,現在想起來,那真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抉擇。』
張樹春為女友放棄過臺球,可生活中的他再也提不起精神,偶爾偷偷出去打兩杆,經常會遭到阻攔:『我對臺球確實太著迷了,那種熱愛的程度超過一切。我有過幾天只睡幾小時的經歷,我可以把所有時間都放在臺球上。』
2004年,不顧家人的反對,張樹春只身一人闖北京,『家裡人沒一個人同意我打臺球的,我只好跟朋友借了一千多塊錢來到北京。當我在北京車站的廣場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穿梭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不禁在想——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都不遠千裡來到同一座城市,他們是否跟我一樣都有著自己的夢想?』
為了臺球永不放棄,最終,張樹春成為了一名職業球員,獲得過全國比賽冠軍;並且在2007年國家隊組建時,成為未選拔直接入選的三人之一。對了,世錦賽上他還擊敗過一個世界冠軍……
2005年丁俊暉贏得中國公開賽冠軍,更多人開始關注臺球,只是項目上有所不同,他們看的是斯諾克,而非九球。『那時對於九球確實沒有什麼宣傳,我們也就是在圈裡有些名氣,要讓全中國的人都知道我們,確實不是個人行為就能改變的。』張樹春說。
小有名氣,成為國家隊成員,那時的他有著自己的夢想:『我還是想成為世界冠軍,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改變想法。』張樹春四處比賽,為自己的目標奮進,生活中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付小芳來到她的身邊學球,兩人成了師徒。
『我知道付小芳家條件不好,所以從來沒跟她家人提過學費的事情。你說我不缺錢嗎?我只是覺得,我們都有一顆熱愛臺球的心,我們該一起努力。』走出球房,張樹春現在的生活好過了,可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小芳跟我第一年過年,我身上就一百多塊錢,那是什麼日子?我們是挺過來的。』
2009年前,張樹春的名氣蓋過付小芳和劉莎莎,走到哪裡,球迷索要簽名的對象總是張樹春:『我也小小地輝煌過,不光是在東北,整個中國的九球圈子裡,我還是小有名氣的。不過,2009年初,我還是放棄了球員生涯。』
『人不同時期想法不一樣,那會兒我覺得,如果我再堅持打下去,結果就是學員練不好,我自己也打不好,為此,我放棄了自己,我決定放下球杆,專心做一名教練。』張樹春回憶說,他沒想過弟子們會有今天的成就,『以前,我們都是四處借錢去比賽的,最多的時候,我向別人借過17萬元人民幣。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
個人問題?亞運會後再說為了臺球,張樹春至今獨身一人,他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付小芳和劉莎莎身上。接受采訪期間,兩姐妹的願望一樣:希望師傅早日成家,老張昨天也笑說:『等年底廣州亞運會結束吧,我會考慮考慮個人問題。』
簡單一件T恤衫,一條牛仔褲,性格十分隨和的他,對弟子可是十分嚴厲。『她們堅決不可以談戀愛!』張樹春透露,只要付小芳和劉莎莎還打球,他就不希望她們分心:『談戀愛就要花時間去約會,你說你給她們時間嗎?我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人,而且十分認真,我覺得一個人要想成功就要百分百對一件事情付出,不該有雜念!』
『小芳纔剛起步,上昇空間還很大,技術、心理和穩定性都還有潛力可以挖;莎莎更是以刻苦著稱,如果讓她練球時間少了,那她也會很快就荒廢了自己。』張樹春覺得:『現在對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亞運會。』
對於臺球運動員,代表國家參加最大的綜合性運動會就是亞運會,能為國家效力不僅兩姐妹開心,張樹春作為國家隊教練也特別光榮:『國家信任你,纔讓你去比賽。作為回報,就該拿出最好成績,現在我們的重心都在亞運會上,我們一定要對得起身上穿的這身國家隊衣服。』張樹春說。
不希望弟子分心,可她們兩個人倒希望師傅能早些找個對象。『我現在32歲,年齡也確實不小了,像我爸媽都80多歲了,我的侄女也很大了,我確實該想想自己的問題。不過,我們這個圈子很小,平時又不與外界接觸,以前也有朋友介紹,可總是在外比賽根本沒有溝通的時間。』
長嘆一口氣,張樹春隨後透露,等廣州亞運會結束,他會好好考慮自己的問題:『剛好體育大會也纔結束,接下來幾年也不需要特別忙碌,應該對小芳和莎莎影響不大。我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最起碼不為自己,也該為那些身邊愛我的人。』
嚴管弟子 她們都叫我『唐僧』當球員?張樹春幻想過,並且,他還希望自己成為世界冠軍。雖然現在這個夢想基本無法實現了,可作為教練,他已經培養出兩名世界冠軍:『只要精力允許,我希望可以培養出更多人。』張樹春自信滿滿。
帶付小芳那會兒,張樹春自己還是個球員,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可以勝任教練這個角色:『我很久以前就想過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怎麼樣,但我覺得,我可以把自己做運動員的經驗,以及一些技術教給她們。』
張樹春透露,自己是個比較嘮叨的教練,『她們都說我跟唐僧一樣,可小孩子就需要這樣管理,不能有一點松懈,否則就是前功盡棄。』張樹春明確制定了一套規矩:比賽前一周,手機一律上交,電腦一律不許碰,專心准備比賽。
張樹春的執教方式特別東北爺們,不管你獲得過什麼成績,到他那裡去一切都要服從。『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從事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因此我十分珍惜。我希望把自己做好的東西教給她們,對她們嚴厲是我的風格,她們在球臺邊很怕我,可生活中不是那樣。』
張樹春自我『揭發』,平時他是一個喜歡嘮叨的人:『只要我覺得不對的,我就希望能去幫助她們改正,我希望她們通過這個小的改正,可以獲得更多收獲。不過,我每天都被他們叫唐僧,叫就叫吧,只要成績能提高就好。』
如今說起教練,付小芳和劉莎莎總是十分感激,『他實在不容易,就跟我們家長一樣,每天陪伴在我們身旁,家都不顧。』
有消息稱,兩姐妹將世錦賽的所有獎金都放在師傅那裡。很多人不由聯想到一些國內教練與運動員的經濟問題。『有很多事情我們聽說過,這樣的矛盾可以理解。不過,在我們身上永遠不會發生,因為,我們永遠都是把成績放在第一位的。』
雖然現在張樹春培養出付小芳和劉莎莎,但他昨天還是透露,如果有一天,他覺得自己教不了她們了,那麼也會建議她們去找其他教練:『就像當年小芳叔叔帶她來找我一樣,他就覺得我應該可以教小芳一些什麼。我想現在自己還有能力幫助她,如果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的能力有限再教不了她們,我也會去幫她們找更好的教練的。我的想法很簡單,中國的女子九球需要壯大,我們需要更優秀的球員。』
現在,已經有很多朋友希望與張樹春合作開九球學校,不過,他目前仍將這個計劃暫時放一旁:『為了付小芳和劉莎莎,我現在連自己的球房都沒時間管。接下來,我們的目標就是亞運會,我們希望聽到國歌昇旗時演奏國歌的聲音,至於其他方面,只能慢慢來。』
東北爺們兒單看外表,永遠無法將張樹春與東北男人聯系在一起,不過,坐下來說的第一句話,就知道,這是一個純粹的東北爺們。
認識張樹春從他的手機號碼開始,這個號碼很特別,『00000』末尾連續五個零不禁讓人有了很多遐想。『從來沒有人問過我號碼的事情,它確實有特殊的意義。』張樹春很直爽:『雖然說我們現在成績好了,生活也比以前好了,可我們有能力做到更好,那就不應該放棄。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不為掙錢,只為從臺球中得到快樂,那是花錢都買不來的。』
與張樹春見面前,對他的情況稍有了解,知道他是一個執著的人。聊天中,他也從未對他的選擇有絲毫後悔:『既然去做了,就要堅持,不管是為臺球放棄愛情,還是回來為弟子放棄自己的夢想。我從來不會去埋怨什麼,我只會向前看,努力、努力,再努力。』
陪付小芳、劉莎莎訓練,他拒絕一切事情,眼神永遠在球桌上,『想做事必須要認真,三心二意別想把事情做好,這是我一直的觀點,將來也不會改變。』筆者在一旁閑來無事打兩杆,等待采訪,不想張樹春衝了過來:『你的個子比較高,擊球時,腿最好前後站,架杆的手不要伸太直,這樣會影響擊球視線。對了,站的位置也要注意,保證出杆手一定要順……』
豪爽、嚴謹、認真、樂於助人,這些在張樹春身上盡顯,對了,還有執著:『特別希望臺球項目能更加被人們關注,這是我一輩子的夢想,為此我會付出一切。我相信中國女子九球未來在世界上一定會是最強的,我們絕對不會是曇花一現。』張樹春堅定地表示。
文/呂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