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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初,謝亞龍到足協上任,報社派記者到陝西去采訪謝亞龍以前在那裡的工作經歷。采訪地點橫跨西安、寶雞和安康,一周時間內,采訪對象多達數十人,其中包括謝亞龍的昔日隊友、下級部屬和工作同事。當謝亞龍出事後,一盆盆髒水迎面潑來,甚至連他之前的工作經歷都被一並抹殺。事實真的如此嗎?記者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回到5年前,為讀者還原一個真實的謝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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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作風很清廉
謝亞龍的仕途還算順利,但當他調離田管中心後,他的新職務卻是總局科研所的二把手。這個職務令謝亞龍相當郁悶,因此他要求到地方掛職鍛煉。按照慣例,國家體育總局的乾部掛職經常去的地方是廣西,但謝亞龍主動出面聯系了陝西安康市,按照最普遍的說法,謝亞龍是陝西長大的,他對這裡有濃厚的感情。安康盡管距離西安不到300公裡,但和省會的繁華程度卻有天壤之別,於是『北京乾部到安康掛職鍛煉』成了2002年9月安康市委大院的最大新聞。
年輕的李潤林時任謝亞龍的秘書,2005年記者到安康采訪的時候,曾和他有過一番長談。李潤林向記者介紹說,謝亞龍在安康兩年的時間裡,跑了50多個鄉鎮,近一百個鄉村。謝亞龍的黨建聯系點是寧陝縣的一個農村,那裡的條件非常差,但就在這個村子裡,『謝書記和很多農民同吃同住,能夠在那裡呆三四天說明了謝書記沒有拿安康當外人。』
在離開安康前,謝亞龍和體育局局長陳建安有一次談話,『我在安康的感受就是應該讓國家機關或者是有權力的人到這裡來,接觸一下基層和老百姓。現在很多東西都是空對空、不實在,應該看一下老百姓。』謝亞龍這番話讓陳建安記憶深刻。謝亞龍掛職期間的工資由總局負責,當時他的薪水在五六千左右,有次當他聽說市委幾名主要領導的工資纔兩千左右的時候,謝亞龍非常感動,『基層工作的同志纔是最可敬的人。』
謝亞龍給安康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在他任職的時候,他利用關系給安康拉來了建國以後給體育的最大一筆援助款。這是國家體育總局彩票收益金,是撥給貧困地區的,共400萬。值得一提的是,謝亞龍特意交代這筆款項的支出必須透明,接受有關部門的監督,可見當時他為官相當清廉自律。
他的性格很固執
謝亞龍給人的印象很穩重,但他骨子裡的強硬卻給人留下了更深的印象。在安康工作期間,不少工作人員都承認,和這位上司工作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一旦下屬在思路方面存在問題,謝亞龍完全不給他們調整的時間,『只要你稍微跟不上,謝書記是要發脾氣的。』對於謝亞龍的脾氣,很多人都欲言又止,不過熟悉他的人還是告訴記者:『謝書記一切都好,就是脾氣急了點,不過在工作上發生的矛盾,謝書記從來不帶到私下來,這點讓人服氣。』
在總局工作的時候,接觸過謝亞龍的人都表示,他是個很不遵循社會風氣的人。安康人也在一次喝酒中領教了謝亞龍的性格。剛到安康的時候,有一次陝西省群體處處長到安康檢查傳統體育項目學校,謝亞龍只能作陪。為了顯示自己的熱情,學校方面一再勸不勝酒力的謝亞龍喝酒,最後在那次飯桌上,謝亞龍發了火:『你們怎麼搞的,喝酒是一種文化行為,我們應該文明一些!』
在安康的兩年,謝亞龍是一個人住,他自己對吃住行的生活細節非常注意。作為秘書,李潤林無疑是最了解謝亞龍生活的人。『他剛到安康的時候就這樣,在生活細節方面要求非常嚴格。』李潤林舉例說,『謝書記到外面視察工作的時候,從來不涉足娛樂場所,對於多次邀請都給予了拒絕。』謝亞龍曾對李潤林表示,擦邊球不能打,否則就不乾淨了。
謝亞龍在安康的兩年是非常清苦的,除了跑步和籃球外,他很少有別的娛樂活動。李潤林透露說:『甚至謝書記都很少去一些高檔飯店,他吃飯從來都是羊肉泡饃等陝西小吃,他的朴素作風讓我們都十分感慨。』其實身為領導,謝亞龍的飯局很多,但如果碰到可去可不去的場合,謝亞龍多半選擇推托。為了推掉某些飯局,謝亞龍甚至還和人發過脾氣。謝亞龍留給安康人的印象除了清廉外,就是他有些略顯固執的性格。
他的過去很清白
謝亞龍如今正被公安部門調查,『龍王』的簡歷也在網上出現了多個版本。其1973年曾經獲得陝西省中學生田徑運動會百米冠軍的榮譽就受到了質疑,甚至有人站出來聲稱謝亞龍撒謊,事實確實如此嗎?
2005年初的時候,記者找到了已經退休的許兆書,他曾多年擔任陝西田徑隊總教練。許兆書仍然記得當年看見謝亞龍的情景,『當時田徑隊要重新組建,我就到寶雞召開的陝西省中學生運動會上選苗子,謝亞龍在那次運動會上獲得了100米的冠軍。』雖然拿到了冠軍,但謝亞龍的成績並不理想,只有11秒7。在謝亞龍代表陝西省參加完全國中學生運動會後,許兆書將他召入了陝西省田徑隊,這對謝亞龍來說無疑是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
謝亞龍的運動生涯並不算成功,4年多的運動生涯幾乎是在默默無聞中度過的。1977年陝西省田徑隊冬訓,在一次訓練中,謝亞龍肩上的杠鈴突然滑落,腿部被砸傷,後群肌嚴重受傷。這次受傷讓他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踝關節也出現了問題,運動生涯隨之走向了終點。
於是21歲的時候,在許兆書的推薦下,謝亞龍擔任起了短跑組的教練。此前,陝西省田徑隊訓練采取的是傳統方法,謝亞龍則自創了一套訓練方法,從訓練量和訓練強度入手。每天訓練結束,隊中的弟子都累得趴地不起。同行在驚訝的同時,更多的還是懷疑,不過謝亞龍用出色的成績贏得了尊重。短跑組的章慧芬在四運會上拿到了400米欄的冠軍,亞運會比賽中拿下了接力的冠軍,這在陝西省田徑史上是歷史性的突破。
謝亞龍的教練生涯無疑是成功的,當他到中國足協後,指點女足隊員說出的『叉腰肌』其實並不是外行話。事實上,謝亞龍是順嘴說女足隊員腰腹能力不行,要多練叉腰肌這一動作。他既沒有說叉腰肌不行,隊員就不行;也沒有說女足別的都行,就叉腰肌不行。不過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叉腰肌成了謝亞龍的罪狀。
老部下驚呼:他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謝亞龍曾經是安康的驕傲,2007年5月,成都謝菲聯和西安的比賽在安康舉行,觀眾有2萬。現場安康球迷在看臺上自發打出標語『熱烈歡迎足協主席謝亞龍回安康』,這和後來全國球迷在各地打出的『謝亞龍下課』標語形成了鮮明對比。謝亞龍出事之後,關於他的話題成了街頭熱議的內容,他的不少部下紛紛驚呼,『他那麼剛正的一個人,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
翻開陳舊的電話本,記者找到了5年前一些采訪對象的聯系方式,但他們面對這個采訪卻顯得避猶不及。『說句良心話,我們都很關心他的近況,但發生這種事兒,讓我們說什麼好呢?』一名昔日的老部下這樣表示。大多數人在聽到謝亞龍被拘捕的消息後都相當震驚。『謝書記在安康的時候,絕對是兩袖清風的廉政形象,誰會想到他會在足協翻船。這幾天看他的新聞,我怎麼都不敢相信,至今也不相信是真的。』
謝亞龍離開安康後,和不少老部下都有聯系。即使在北京奧運會期間,『謝亞龍下課』成了最流行的一句口號時,這些老朋友還在力挺他、安慰他,『誰到足協都乾不好。』謝亞龍到中體產業擔任董事長後,還收到了大家的祝賀短信,希望他在新的崗位上重新證明自己。事發之後,謝亞龍昔日的大多數老部下都拒絕了記者的采訪要求,『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看最後事態怎麼發展吧,說實話,心情挺沈重的。』
實際上,當初謝亞龍去足協上任,很多安康人都為他能否乾好中國足球而擔心。在大家看來,謝亞龍耿直的性格適用於安康,但並不一定適用於中國足球。對待下屬直來直去,甚至在某些場合下不給對方臺階,一些官員有些擔懮:『謝書記的性格到了足協應該改改了。』樂觀的人知道,謝亞龍的能力和思維對付足協工作問題應該不大;但悲觀的人也清楚,謝亞龍的性格有些過於剛強,甚至有些不通人情。如今塵埃落定,謝亞龍沒有應付好足協的工作,但不是他的性格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