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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的世面沒有王勵勤和馬琳多,現在的精力也沒有張繼科和許昕旺盛。』王皜說,自己就像『夾心餅乾』,在這個功勛老將還在堅持、年輕新秀大步趕超的冠軍之隊裡,『上有老、下有小』的自己很是尷尬。
主帥劉國梁也有自己的煩惱——誰是現在的國乒一哥?馬琳和王勵勤或許能成精神領袖,馬龍則是國際乒聯排行榜上實實在在的世界第一,而王皜呢?當年,他取代連續27個月佔據世界第一寶座的王勵勤成為新的世界頭牌,而且一當就是28個月,直到被馬龍取而代之。綜合而論,中生代的王皜當是領軍人。但現實卻是,他始終欠自己一個天下第一。
找尋第一等的自信一切要從2009年年底說起。經歷意氣風發的大半年後,王皜開始連走背運。先是在東亞運形同夢游,隨後在國家隊冬訓中『肥皜』的綽號不脛而走,再是一連串公開賽顆粒無收,而且在『直通莫斯科』的世乒賽選拔賽中,他又沒能在前3輪脫穎而出。大家都在問,王皜怎麼了?這還是當初劉國梁『欽定』的男隊核心嗎?
大約100天前,莫斯科,世乒賽團體賽,無論半決賽還是決賽,王皜都坐上了冷板凳。這在以往從未有過。究竟發生了什麼?
『決賽開始前半小時,向裁判遞交出場名單前5分鍾,我發現王皜有點兒不對,他一直在和主管教練吳敬平說自己的球拍。』劉國梁說,這塊球板在賽前的隊內檢測中完全符合標准,太符合標准,王皜反而覺得不適應了。『其實就是信心不足,球拍只是他宣泄情緒的出口。』意識到問題根源,劉國梁果斷『拿下』2009年世乒賽男單冠軍王皜。
『我當時問他,拿這塊球板上場能贏嗎?我給他3秒鍾考慮,但他卻猶豫了。』劉國梁說,王皜輸給了自信心,這對於一名世界超一流選手而言很是可怕。不過,所幸的是,『他是誠實和勇敢的人,能說出自己的擔心和猶豫,從而及時避免一場可能帶來無窮後患的失利。』從心底裡,劉國梁依然深深認可王皜。但畢竟是世乒賽決賽,從2004年多哈世乒賽團體賽開始就一直穩居主力陣容的王皜,還是第一次在重要比賽的重要場次中作壁上觀。
『從我打球以來,還沒嘗過坐板凳的滋味,半決賽和決賽都上不了場,只能在下面看。當時的感覺,就是觸動神經這幾個字。』王皜努力回想那痛苦的時刻,但出乎他意料,劉國梁似乎要在他傷口上再撒一把鹽,『坐在場下感覺難受吧?等2012年去不了,坐在家裡看比賽,你會更難受!』而吳敬平,這個戴副眼鏡、平日裡頗有幾分儒雅相的主管教練則放了句狠話,『這就是世界第一的自信?』
完成第一等的救贖置之死地而後生。乒超就是王皜的『死地』。
本賽季乒超第一循環開打,王皜的噩夢正式進入高潮。6月9日,乒超男團第一輪,八一熔盛重工挑戰兵強馬壯的山東魯能,王皜2比3輸給張繼科,最終八一2比3輸掉比賽。那場失利讓王皜郁悶不已,在莫斯科世乒賽上,正是張繼科頂替自己出戰決賽。那是王皜在今年乒超男團中輸掉的第一場球,而他的乒超賽季就在這種郁悶中拉開帷幕。
7月14日,乒超男團第8輪,八一1比3輸給江蘇,王皜0比3完敗給陳?,那是他在今年乒超裡輸給的第6個國家隊主力。算上王皜自己,八大主力中,他只贏了王勵勤一人。在隨後的中國公開賽上,他卻以3比4被王勵勤逆轉。那場失利將王皜推到了懸崖邊上,無論是國家隊主帥劉國梁還是俱樂部教練王濤,都希望將他罵醒:『王皜,再這樣下去你就完了。』
國家隊的主管教練吳敬平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王皜現在確實遇到了困難,但我相信他會好起來。』餘下的乒超聯賽,王皜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陪伴弟子度過最困難的日子。更著急的還是家人。為讓兒子安心比賽,母親瞞著他摘除了右側腎髒,只是每天通過電話給他鼓勵和寬慰。同在國家隊的女友彭陸洋也是熱線不斷,給他最暖心的支持。
王皜終於醒了。乒超九連勝,其中包括男團半決賽兩勝馬龍,贏得了最具分量的兩場比賽。『戰勝馬龍後,他揮起雙臂竭力怒吼,隨即雙膝跪地,很少見他這樣激動,我想他應該已經完成自我救贖了。』王濤說。
力拼第一等的冠軍『偉大的運動員需要偉大的比賽,偉大的比賽能成就偉大的運動員,而奧運會就是這樣的比賽,只有拿到奧運會冠軍,你纔能成為偉大的運動員。』類似話語,劉國梁不知重復過多少遍。隊裡隊外,大家也都認可,奧運會單打冠軍纔是『王冠上的明珠』。
兩屆奧運會都能打到決賽,對於26歲的王皜而言,這應當算是競爭的優勢。但王皜最怕的卻是別人跟他提兩屆奧運亞軍的事情,因為男國手在奧運會單打決賽中,他是唯一一個輸者。他說,站在亞軍領獎臺上,看著別人振臂歡呼,自己上去握手不好,不去握也不好,總之,很酸楚。劉國梁則說,王皜最不缺的就是大賽決賽的經驗,『但一個那麼有經驗的人,怎麼就拿不到那塊金燦燦的獎牌呢?』這是加諸王皜的最大質疑,劉國梁當然明白個中緣由,他要的只是王皜的自問、自省。
『兩屆奧運會失利,很大原因就是太想奧運會,目標只盯著奧運會。2004年輸完後,光想著2008年要去拿,忽略了中間的許多比賽,包括世錦賽、世界杯、一些公開賽等等,總認為只要把奧運會拿回來,就可以什麼都不管。』一次次深談後,王皜總算明白了集腋成裘的道理。『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這句話曾被王皜拿來當成座右銘,但不知何時起,他將這樣的話修改為:『想做第一,敢做第一,能做第一。』他期待,無論在廣州還是2年後的倫敦,自己能用一個天下第一來洗刷在奧運會上創造的『隊史兵敗紀錄』。
本報記者王彥
(責任編輯:杜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