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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從西亞采訪國家隊比賽回來,先飛的成都,待幾天後要來沈陽了。
她來沈陽前,老龔打電話給我,他說,唐嘉從西亞回成都後病了一場,人很憔悴,要不早就來沈陽了。他說了唐嘉的航班號,讓我晚上最好到機場接她。聽老龔的口氣,很像是送女兒出遠門,小心翼翼,又擔驚受怕。我心裡罵,老龔未免太關照唐嘉了吧?唐嘉出差前,你是不是親自到婦女用品商店,給她挑選了乳罩、短褲或者衛生巾?那麼大一個活人,來沈陽還用接!她去西亞,你怎麼沒找兩個*猛男,手拿鮮花,到阿布紮比機場去接她!
老牛要想吃嫩草,注定是搖頭擺尾,長長的牛臉上掛滿幸福。對於唐嘉本人,我過去的姿態是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她平時對我也非常客氣,只是我一想到她身邊像狗一樣的老龔,就有點兒厭倦和惡心。
我和老龔通完話,看在唐嘉第一次來我家鄉的份兒上,我把接人的任務交給了歐陽。黃昏時分,我打電話給歐陽,讓他打個牌子去接唐嘉。晚上8點左右,他把唐嘉接到了酒店。
唐嘉住在九樓。她來我房間時,我剛寫完稿子,寧殊也在我房間。唐嘉和寧殊,兩人常常隨隊采訪聯賽,彼此認識,但不是很熟悉。寧殊看到唐嘉,笑著站起來:『唐老師,今天來的吧?』寧殊喜歡見人就叫老師。她這麼一喊,唐嘉倒不好意思了,『你怎麼叫我老師?我可不敢當啊!』
『寫稿嗎?』唐嘉貓下腰,看了寧殊電腦一眼。
『笨鳥先飛嘛,要不來不及了,截稿早。』寧殊笑笑,收拾起電腦,『我過去了,你們聊吧。』
唐嘉送寧殊到門口,寧殊回頭對她說:『我就在隔壁,有時間過來玩兒。』
送走寧殊,唐嘉回到房間中央,神情古怪地四處打量。我一邊叫她坐,一邊不由得也偷偷瞄了一圈兒,生怕有什麼破綻,比如衛生紙、床單上的長發或者寧殊的化妝盒之類。寧殊總是粗心大意,一天中午,她從自己房間溜過來,一進屋就翻床,我納悶地問她怎麼了,她一本正經地告訴我:『剛想出去采訪,忽然發現自己少穿一件衣服!』我沒看到她身上少穿什麼,但還沒有等我繼續問,她已從枕頭底下拽出了自己的乳罩,『看到沒,就是這件衣服!早晨起來忙得忘穿上了。』話音未落,已咯咯笑出了聲。
寧殊回自己房間好一會兒後,我纔弄明白,唐嘉剛纔那種古怪眼神裡包含著什麼。
唐嘉坐在沙發上,對我說:『寧殊是和你一起來的吧?這小孩兒是挺不錯的。』我笑著應,『是,是挺不錯的,挺勤快,很能寫稿子。』感覺到唐嘉話裡有話,我趕忙轉移話題。
唐嘉笑了,『你是老大哥,我不知道說的對不對,反正你別挑我就是了。來沈陽前,我給嫂子打了個電話,問她有什麼事情沒有。我聽嫂子說話情緒不太對勁,以為你們鬧別扭了,回單位後和龔總說起此事,纔知道你們出了點兒事情。』
『你怎麼覺得她情緒不對?』我想遮掩已經沒用了。
『嫂子開口就說不管你的事情,也懶得管。』
『老龔怎麼說?』我問。
『龔總說嫂子到報社來了幾次,還說把寧殊給你寫的什麼信給他看了。』說到這兒,唐嘉看了我一眼,『我覺得,事情鬧得太大,對工作難免會有影響。』
我苦笑一下,真弄不明白,小穎想離婚就離嘛,報社又不是民政部門,沒事總到報社去鬧什麼。
『事情沒她想的那麼復雜,她是閑得沒事兒乾了。』我嘆口氣,『願意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大不了離婚就是了。』
唐嘉笑了笑,『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明白,你應該能把握好吧,別鬧得太大,報社好多人都知道了。再說了,要是嫂子再到寧殊的報社去找,寧殊受得了嗎?』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好在寧殊還沒有反饋過來的消息。我想,小穎也許意識到,到我報社找領導鬧是為了挽救婚姻,而如果去寧殊的報社鬧,則可能逼我破釜沈舟,加速婚姻的死亡。
看我有些沈默,唐嘉住了口,站起身走到床邊,從自己帶來的塑料袋裡拽出一個紙包和一沓報紙。她打開紙包,裡面是兩個精致的小銅駱駝。『我從阿布紮比帶來的,你和歐陽一人一個。』
我把其中一個駱駝拿在手裡端詳著,『挺沈的,看來是純銅做的。這個留下,歐陽的就算了,給別的朋友吧。』來沈陽前,唐嘉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歐陽這個人。那另一個駱駝,一定是她想送給別人的。
『別啊!我本來想送你兩個的。你沒發現這兩個駱駝,一男一女嗎?歐陽是你的好朋友,那麼遠去接我,就送他一個吧,我成都還有五六個呢,回去再給你補上。』她說。
我倒沒有發現這駱駝是一對兒,『你怎麼知道是一對兒?他們是夫妻嗎?』我一邊問,一邊伸手到兩個駱駝後腿根兒,若無其事地摸,全部是光溜溜的,沒什麼生理特征。
唐嘉笑了,『你看駝峰啊,有點兒扁平的這個是女的。』她說著,面露得意之色,『我快成駱駝專家了。在阿布紮比買了一群駱駝,*小商販很耐心,教我很多關於駱駝的知識。』
『扁平的是女的。』我點點頭,下意識瞄了唐嘉高高隆起的胸部一眼,覺得有些好笑,看來女駱駝的胸部和女人的胸部正好相反啊。
我和唐嘉共事近兩年,此時說的話,可能超過了過去所有話的總和。也許是因為這次談話話題從小穎開始,談的都是平常生活,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所以,談著談著,我有些忽視老龔的存在了,甚至產生這樣的念頭,如果歐陽能把唐嘉弄上床,算不算是對老龔精神上的一種懲罰?
我一直討厭老龔,想到他公豬一樣在唐嘉身上蠕動過,就會聯想荷花長在大糞坑裡,談何出淤泥而不染?當然了,如果沒有老龔的存在,唐嘉剛來報社那會兒,我也可能會迅速地和她成為好朋友。
我和唐嘉閑聊間,兩個駱駝已經安詳地躺在床上。唐嘉身邊,是幾張我們自己的報紙。
『你看看,是不是版式變化挺大的?』唐嘉抄起報紙,湊過來問我。
『有些變化,不變也不行啊,不變跟不上潮流了。』我翻看著報紙說。
這是一份10強賽剛開始時出版的報紙,中間彩頁是唐嘉的專頁。我看過這份報紙,當時感覺非常不好。體育版彩頁上有唐嘉許多照片,不是與阿聯酋球員的合影,就是和教練的合照,最大的一張是唐嘉穿著紅色T恤和短褲,在波斯灣拍的生活照。所配文字是唐嘉的采訪手記,版面上方通欄大標題是《戰地紅花分外香》。
唐嘉看我在端詳她的照片,不好意思地把報紙合上,『丟死人了,別看了。』
『有什麼丟人的,挺漂亮的!』我搭訕著,感覺嗓子裡有些話要往外湧。
唐嘉低聲說:『龔總讓我學會包裝,他就把我弄成這個樣子,還說是為讀者服務,我也挺尷尬的,許多朋友看了後,都說不該這樣。』
當初看到這份報紙,我就想一定是老龔的餿主意。他這樣包裝報紙,多少有點兒像舊社會垂香樓包裝當紅的*。但我不能和唐嘉說真實感受。我只笑了笑:『這樣的事情以後自己要有主見,記者贏得讀者靠的是稿子,這樣做,有時候會讓讀者反感。』
唐嘉不停地點頭。不知為什麼,看唐嘉點頭,我竟然也下意識地跟著點,似乎對自己的言行很滿意。我對她說的是心裡話,而這樣的心裡話,如果是在過去,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與她說的。
從唐嘉嘴裡,知道小穎的思想動態,我有些焦躁。小穎真要破罐子破摔,我的私生活恐怕就不再是暗流,撲面而來的將是驚濤駭浪。我是坐懷不亂的舵手嗎?絕對不是。我應該做的是盡快和小穎通話,我得穩住她,不能讓她鬧出大亂子。
第二天中午,我在房間裡踱方步,想著和小穎要說的話。
上接:郝洪軍《球事兒2》連載:10強賽也是一場欲望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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