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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屆世界杯將使所謂『南美技術足球』、『歐洲力量足球』這樣頭腦簡單的傳統二分法變得無聊和無效。假如非要繼續這麼扯淡,那麼顯然,西班牙玩的纔算是『南美足球』精髓,而巴西和阿根廷的倒越來越是歐式足球了。
世界杯名單公布前的最後一場熱身完全揭示了這一有趣的反差,恐怕到了南美,情況會愈演愈烈,也就是說巴阿二隊會踢得更沈悶而實用,與西班牙控球為王的悅目打法不同,甚至相反。鄧加和馬拉多納的球隊的爭霸王道已經完全清晰:防守反擊。在奧運會失敗之後,鄧加對防反打法更加板上釘釘,而在經歷預選賽煉獄之後,馬拉多納也終於從所謂阿根廷原味足球漂亮足球的革命浪漫主義空想回到現實:那就是穩守為上,甚至是保守的1比0主義,迭戈已經明白以阿根廷沒有配置,不可能氣吞山河排山倒海,與其像2006年在德國那樣天花亂墜地6比1狂勝塞黑,還不如先把籬笆紮緊———畢竟已經創造過1比6負玻利維亞這樣的恐怖記錄———先保證面對強手時的相持能力,1比0小勝德國在內容上並無太多亮色,卻極大提昇了老馬的信心。
巴西和阿根廷如此『歐式』的實用主義根本不新鮮了。鄧加和馬拉多納只需閉著眼睛回想一下自己年輕時奪取大力神杯的情形,就很容易在距離世界杯只有100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中年改造工程建立在球員時代的堅固地基上。鄧加本來就是桑巴足球轉折性標志,一個壓根兒沒什麼桑巴味兒的球員在當教練之後只會對『桑巴味』變本加厲地保持最大程度警醒乃至排斥———而羅納爾迪尼奧不幸成為對立面。鄧加師從的當然是佩雷拉,但不是2006年懷抱復興桑巴足球夢想高祭攻勢足球大旗的佩雷拉,而是1994年那個效仿歐式平行站位442、嚴格戰術紀律的佩雷拉。
對愛爾蘭一仗,前場三角仍是4年前的羅比尼奧、阿德裡亞諾、卡卡,貌似仍是4年前的4222陣型,但小羅卻換成了名不見經傳的拉米雷斯,一人之異,卻反映了戰術指導思想的巨大差異。
至於馬拉多納,別看他和比拉爾多斗來斗去,其實都是在撒嬌賭氣。到了備戰關鍵時刻,馬拉多納自然而然地就會變成比拉爾多。迭戈不可能跳出1986、1990年比拉爾多黃金時代而有多大的新發明。比拉爾多時代也就是阿根廷足球最輝煌的時代,明明踢的就是防守反擊———准確地說就是建立在防守反擊架構上的前場巨星戰術或球王戰術,既然阿根廷終於出了一個逼近球王的梅西,那麼老老實實回到1986年的比拉多爾戰術就是最切實的做法,但馬拉多納似乎醒悟得太晚了,比起鄧加,他浪費了太多時間精力。
如果不是因為小羅在北京奧運表現平庸,如果不是裡克爾梅與馬拉多納性格不合,巴阿如今的防反打法不會如此徹底。而小羅和裡克爾梅也分別成了巴阿二隊的照妖鏡,在南非的賽場上巍然聳立。如果鄧加和馬拉多納失敗了,小羅和裡克爾梅將被當作斷頭臺上的鍘刀———雕龍畫鳳的鍘刀,如果成功了,那麼小羅和裡克爾梅只是血汗淋漓的足球戰場上,一陣被衝淡的來自天上的奇香,勾起你對南美足球的懷舊眷戀之情,這奇香會讓你味蕾萌動,口水翻騰,但就是填飽不了你的肚子。
如此說來,所謂大力神,也許就是那個吞吃了最多熱狗的家伙,他吃飽了,吃橕了,他必須具備堅定的意志、勇氣和耐力,惟一不需要的是味蕾,他必須忘掉美食的誘惑,因為他要當的是一個大力食神,而不是美食家。
這個比喻過於誇張,我只不過想說:我們不得不越來越習慣某一支踢得不好看的球隊奪冠。
張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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