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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冬奧會短道速滑女子1500米決賽中,唯一進入決賽的中國選手周洋打破奧運會紀錄並奪得冠軍。賽後有記者問『奧運會冠軍對你意味著什麼』,周洋回答:『獲得這枚金牌以後,可能會改變很多,以後會更有信心,也會讓我爸媽生活得更好。』調查顯示,有89.5%的人認同中國選手周洋在打破冬奧會紀錄並奪得冠軍後『讓爸媽生活得更好』的獲獎感言。有專家認為,周洋的獲獎感言是一種青年純真的回歸,沒有『拔高』,也沒有『謙虛』。(《中國青年報》3月2日)
『周洋式動力』與城鄉差異在《中國青年報》做的調查中顯示,2856人中45.7%的老家在城市,54.3%老家在農村。沒有了程式化的『感謝……感謝……』這樣的獲獎感言,也未經過精心設計,一句『讓爸媽生活得更好』反而更真實可信、更溫馨感人,在調查中89.5%的人認同這一感言即是明證。一般來說,家庭條件好的年輕人,更容易按照個人興趣和愛好發展人生道路,反之,則會有較大的賺錢壓力,『讓爸媽生活得更好』的願望也更迫切一些。有理由推測,89.5%的認同者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中低收入家庭,而這些家庭,將以農村居多(這也與調查人群的老家比例相吻合)。
『周洋式動力』感動了許多人,在折射出部分當代青年的生存與奮斗目標之時,其背後所隱藏的城鄉差異之尷尬的現實也不能不為我們所重視。在城市化浪潮席卷全球、戶籍束縛力減弱之時,人口向城市的流動早已不再有諸多限制。然而,在城市如雨後春筍般的發展之中,鄉村卻越來越被遺忘。在我國,農村人口佔絕大多數一直是個不爭的事實,農村為城市提供著各類保障也是有目共睹的,然而如果城市變作依附在農村身上的『吸血蟲』,社會的進步與發展要以農村的被遺忘為代價,卻是令人堪懮。城市裡每天消耗著大量的生活資源,吃、穿、住、用、行樣樣離不開農村的『貢獻』,然而『三農』問題佔據焦點的比例卻少之又少。寒冬時節,供暖供電是城市民生的主題,即使問題再大也還有人關注,但是農村人的取暖、用電之難卻很少見諸媒體———連被關注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比城裡受凍的人們更為悲慘? □殘書鐵劍
『周洋式動力』的背面是『楊元元式辛酸』在周洋的人生印跡中,腿腳不便的父母一直為生活艱難打拼,盡管如此,也只能借助一個彩票投注站,『把三口人的嘴喂飽』。面對父母努力卻仍舊無法實現向上層社會攀爬的現實,周洋的心靈裡無疑被深植了一顆堅忍不拔的種子。所幸的是,這顆種子終於長成了一棵足以改變命運的參天大樹,終於可以回報父母的期望,也給自己的心靈以撫慰。
然而,同樣是努力奮斗,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鐵定會取得成功。2009年11月26日,上海海事大學研究生楊元元在宿捨衛生間裡,用兩條系在一起的毛巾將身體懸掛在衛生間水龍頭上,結束了自己年僅30歲的生命。與周洋雷同的是,楊元元也有一個困難的家庭。一開始楊元元也有種『周洋式動力』,一直努力學習,寄望於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然而,在人生跨入而立之際,居然仍舊無法給自己所愛的母親一席之地。
從楊元元的悲劇中,我們可以分解出許多原因,其中就包括她對母親的愛,當這份愛讓她倍感無法償報時,『周洋式動力』轉眼就變成一副糾結的沈重鎖鏈。兩位女性的感恩『同途殊歸』:一個成其為奮斗的動力,直至成功;另一個卻變成壓斷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悲喜兩重天,實際上折射的均不過是社會底層努力向上攀爬流動的艱難。相較於更多底層人物的悄無聲息,周、楊二人之所以更為人關注,關鍵在於她們處於成功和失敗的兩個極端。
對周洋不服輸的勁頭當然應該肯定,她對父母的感恩也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但如果過度推崇迷戀這種只是依附於成功者身上的動力,遮蔽的很可能是底層人物向上努力攀爬的艱難與辛酸。橫看成嶺側成峰,在大力褒揚『周洋式動力』的同時,我們或許更應想想那位站在周洋背面的淒楚女子楊元元。 □禾刀
『為父母奮斗』和『為祖國奮斗』『為祖國奮斗』當然很崇高,但是『為父母奮斗』並非就是卑微渺小。我們社會中有『雷鋒』,但我們的社會中又畢竟不是人人都是雷鋒。人的層次有不同,價值標准也有不同,『為祖國奮斗』和『為父母奮斗』不屬同一層次,然而推崇『為祖國奮斗』,也應該為『為父母奮斗』喊一聲好。我們不必只對『無私奉獻』纔倍加贊賞,其實,有無『奉獻』是最重要的,是否『無私』卻無須計較。何況家與國密切相關,愛家和愛國並不矛盾。無法想象,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父母都不孝不愛,又怎麼指望他熱愛祖國?
周洋的『為父母奮斗』感動了無數人,然而為這朴素無華的心靈表白喝彩,還須當心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把『為祖國奮斗』一律斥為『假、大、空』。過去我們習慣於『造神思維』,涉及榜樣楷模,則一律『高、大、全』。這樣的結果,是把有血有肉的楷模變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今天正本清源,然而真理再走一步就是謬誤,我們還原事物本色,決不是要用『為父母奮斗』打倒『為祖國奮斗』。
□奚旭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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