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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波
韋迪新官上任燒的第一把火,便是提出兩個『一流』:5年內,男足回到亞洲一流,女足回到世界一流。
乍一聽,的確鼓舞人心。但再一琢磨,不對了。什麼叫『亞洲一流』,什麼又叫『世界一流』呢?是踢球的人數、青少年人纔的層次,還是聯賽的水平?顯然都不是。目前,中國踢球的孩子之少、各俱樂部和國家級球隊選材的面之窄,皆淪落至歷史最低點,而無論中超、中甲還是女足聯賽,亦處於空前低潮。從足球開展的普及率到聯賽運營的高度市場化,我們要在5年之內達到眼下亞洲足壇男足最高水准的日本那種程度,以及國際足壇女足頂尖強國德國、美國、巴西那個級別,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麼,『一流』的標准就只能是男女足國家隊的戰績了。中國男足曾經兩奪亞洲杯亞軍,除躋身1988年漢城奧運會和2002年韓日世界杯決賽圈之外,還幾度在世界杯外圍賽和奧運會預選賽中『只差一步到羅馬』,說是亞洲一流應無爭議;中國女足更是有過榮獲世界杯亞軍和奧運會銀牌的輝煌經歷,世界一流的稱號亦非浪得虛名。因此,韋迪所言『回到一流』,大概就是要用5年時間,讓中國男女足重新具備當年奪取亞洲亞軍和世界亞軍時的實力。
然而,在人纔基礎和聯賽水平不可能達到亞洲和世界一流的情況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中國男女足,靠什麼實現這兩個『一流』的目標呢?看來,只能靠集中資源、打破常規,足協工作的重心和所能支配的人力、財力向國家隊全面傾斜,以某屆亞洲或世界大賽為標杆,用『打雞血』和孤注一擲的思路,把國家隊的成績促上去——且慢,這不又回到閻世鐸、謝亞龍屢賭屢輸的『政績足球』軌道上了嗎?
可見,對中國足協掌門人這一位置而言,韋迪人是新的,思想卻並沒有跳出舊體制的桎梏。閻世鐸、謝亞龍履新之初,論豪情壯志比韋迪有過之無不及,可惜的是,體制禁錮和思想滯後導致的背道而馳,決定了他們必然失敗的命運。韋迪要避免重蹈閻、謝時代的覆轍,從確定目標和方向開始,就必須改變自己的思維定式。
而這思維定式如何改變呢?說起來簡單,那就是拋開成績的束縛,回到職業足球的規律上去。中國足球的『標』是國家隊,『本』是基礎和體制。國家隊出不了頭是因為基礎不行,拔苗助長勢必造成釜底抽薪,而基礎不行乃體制落後使然。體制不改,基礎難變;基礎不變,國家隊的成績永遠也不可能真正上得去。
眼下,中國經濟最重要的任務不是繼續像以往那樣,維持高投入、高耗能、高污染條件下的高增長,而是通過調結構、轉方式來實現經濟運轉的良性循環和可持續發展。其實,中國足球面臨的挑戰也一樣。足協掌門人仍然只盯著國家隊,仍然寄希望於中國男女足打好某次大賽來證明自己,就等於是仍然在『三高』的環境裡追求所謂的『高增長』。不同之處在於,整個國際足壇已經進入了『低碳經濟』,只有你還在墨守成規,你的『三高』也同樣換不來增長的那一『高』。
什麼是中國足球的『調結構』、『轉方式』呢?就是體制的改革,就是從『偽職業化』向職業化的轉變。當然,以一己之力要去觸動中國足球的體制,太難為韋掌門了。不過,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權力,借足壇反腐風暴帶來的全民反思中國足球體制這種有利的形勢,盡最大努力為體制改革創造條件、營造氛圍。體制改革有了突破,基礎建設纔可能走上正路,基礎夯實了,聯賽水平有了質的提高,解決了人纔問題的國家隊,何愁回不到亞洲一流和世界一流?
只是,這恐怕不是5年之內能夠做完的事情。就看韋掌門有沒有為後人乘涼而栽樹的眼光和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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