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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後的幾天裡,中國皮劃艇激流回旋隊一直沈浸在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中。
這個隊伍相當年輕,這群80後甚至90後的隊員從小沒有經歷過任何的災難,當他們看到電視上那些真實而殘酷的鏡頭時,大家一下子被震撼了。他們自發捐款,他們換下鮮艷的訓練服,以素衣示人,晚上對著電視他們哭濕枕巾,他們恨不得長上翅膀,用他們年輕的臂膀撥開那些亂石,把埋在廢墟中的同胞拉出來,他們也恨不得獻出自己的血液來挽救一個個垂危的生命。但是他們還不能,因為備戰奧運的步伐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中午 消失的歌聲重新響起
這是一支快樂、年輕和個性的隊伍,他們熱愛歌唱,吃飯前、訓練前都要集合唱歌,體能訓練時和恢復放松時,教練允許他們帶上筆記本電腦,伴著自己喜歡的歌聲快樂訓練。從地震發生時一直到全國哀悼日結束,激流隊根本沒有唱歌的心思,為了表達哀思,他們每天唱國歌,唱到熱淚盈眶。他們唱《團結就是力量》,希望災區人民能聽到他們的心聲,團結一心戰勝困難。
伴隨著地震救援工作的進展,他們的心堅強起來,那些被救出後樂觀開朗的人們給了他們太多的震撼,教練們也慢慢把隊員從悲傷中帶出來,讓他們懂得,悲傷後生活還要繼續,要更加陽光而堅強地活下去。四川籍教練曹守良雖然家人無恙,但是他美麗的家鄉已經遍體鱗傷,過去他們的訓練基地已經慘不忍睹,面對這一切,從四川探家回來的他臉上表現出的是剛毅而不是悲傷。
現在,雄壯的國歌依然是他們每天必唱的歌曲,但是他們喜歡的流行音樂也重新回來了,這不,今天輪到男子皮艇的冼景彬唱歌了。一曲抒情歌曲讓下面的教練隊員不禁把手都舉起來隨著晃,冼景彬站在上面,搖頭晃腦,頗有點大明星的味道。而鄭領隊也帶來了自己改變的『秧歌加RAP』版《解放區的天》,讓大家笑疼了肚子。雖然災區的一切讓他們牽掛,但是悲傷並不是生活永遠的主旋律,他們要用樂觀的笑容堅強訓練,笑對明天。
-傍晚 狂風中戰斗的勇士
訓練場在一個7米的大壩上,平時下面沒風時,這裡都會有不小的風感,何況當天下面的風達到5級。在上面站著,像記者這樣體型稍微瘦點的都站不住。大風已經刮得天渾黃一片,完全遮住了太陽,大家不得不拿出墨鏡,昏暗的場地上一群戴墨鏡的人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大風夾著水珠打到人身上涼絲絲的,當天氣溫預報24度,但站在那裡體感溫度最多有18、19度,岸上的人都穿著長袖長褲還要加個外套,而運動員穿的是短褲。
一個小時之後,記者的腳開始發涼,運動員們卻出了汗,那天訓練的路線變了,為了練好新路線,大家竭盡全力,狂風刮得小船東倒西歪,在強大水流的作用下小船更是左右搖擺,但是激流中戰斗的隊員們似乎並沒有什麼感覺;兩個小時之後,記者的手凍得發麻,教練們的聲音開始變啞,不間斷的指導、和外教討論、為運動員們大聲加油,讓他們的嗓子很快陷入沙啞狀態。現在,隊裡只剩下備戰奧運會的重點隊員,所以隊員們練習時顯得格外孤單,為了讓訓練多點活力,所有站在岸邊的人,無論官員、教練還是隊醫、科研人員都要大聲喊叫,為運動員加油,在狂風中和運動員一起戰斗。現在對於隊員們來說,訓練不是痛苦的過程,而是他們摯愛的『享受』,所以,他們只要享受戰斗狂風和激流的過程。肆虐的風終於在訓練結束時慢慢變小,狂風中戰斗的人們卻並沒有特殊的驚喜。和風斗,實在不算什麼。『風再厲害,能厲害過地震嗎,地震咱們中國人不也扛過來了嗎?』隊員們說。
訓練課結束之後,記者實在難挨寒冷,跑到艇庫,這裡沒有熱水,只能簡單換換衣服。工作人員幫隊員往岸上拉船的時候,隊員們得知晚飯有比薩餅,高興地大叫起來,勇士們畢竟還只是20歲出頭的孩子。
-晚上 我們在一起
抽個時間,到隊裡惟一的女隊員李晶晶的房間坐會兒。
自從李彤和鄒映影兩個姐妹走之後,李晶晶顯得格外孤單,20多人的隊伍,就她一個女隊員,做力量練習時,外教漢斯要求『兩個人一組』,六個男隊員馬上兩兩組隊,李晶晶坐在一旁,『喂,我和誰一組?』工作人員走過來,讓她總算有了個搭檔。但是她說沒關系,因為隊友都在一起,這個家庭依舊溫暖。
晶晶很會打理生活,她的房間乾淨整潔得讓人不忍心下腳,物品擺放整齊,地上鋪了軟軟的塑料墊,可以席地而坐,被子整整齊齊,床鋪得很軟,坐在上面都有想立刻睡覺的感覺。她得意地笑,『不錯吧,室友走了,房間裡就更得溫馨一點,讓自己住得舒服纔好。』此時,電視屏幕上搶眼的『抗震救災、眾志成城』幾個大字讓她臉色剎那間又變得凝重,『一地震,什麼都沒了,所以更想珍惜現在的生活,過好每一天。』
地震過後的幾天,李晶晶幾乎都是哭著睡著的,隊裡統一捐款,她拿出2000元,看到災區無家可歸的孩子,她又掏出5000元,讓領隊無論如何想辦法幫她捐了。『你工資不高啊,都捐了花什麼?』『我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衣食住行都是國家供著,所以我覺得把錢捐出去給國家是應該的。』她還記得去年第一次去怒江訓練,三米高的浪花把他們嚇壞了,上岸之後,全隊十幾個人手握著手,齊聲高唱『團結就是力量』,此後的自然水域訓練,所有人的船形影不離。在大自然的力量中,人類那麼渺小,所以只有團結纔能戰勝自然。現在,地震又讓她再一次明白了『團結就是力量』的含義,地震中人類是脆弱的,但是眾志成城,萬眾一心就是鋼鐵般的力量。
地震過後,激流隊更加強了對團隊意識的強調。激流隊吃飯,要一起去,先吃完的也不能走,要等最後一個隊友吃完大家再一起回去。食堂有個門簾,只要你走在第二個,就絕對不用自己去掀簾子,因為第一個人一定會把簾子掀起等全隊人都過去。雖然人不多,但是時時刻刻大家在一起,讓人感覺這就是一個溫暖的大家庭,這影響了和他們住在同一個樓裡的省市隊伍,激流隊的一舉一動都成為他們效仿的對象。
對了,那天,李晶晶在隊裡會議上接到了念詩的任務,那是一首專門為激流隊創造的詩,她念得激情澎湃,令聽者動容。大家說,她念得最好的一句就是全詩的最高潮: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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