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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女足擔任新聞官半年的時間裡,我與兩位外籍教練一起工作過。從中國女足歷史上的首位外籍教練多曼斯基到現在的伊麗莎白,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從我的理解來看,這種印象深刻不是說外教的水准真正就比本土教練強多少,而是與她們在一起工作的這段時間,讓我能夠體會她們對足球的另一種理解和詮釋。比如多曼斯基,她能夠讓所有球員都對自己充滿了自信,每名球員在上場之前都血脈賁張,而伊麗莎白則體現了一位為工作孜孜不倦的職業女性所應該具備的要素:敬業、豪爽、對成功的渴望。
雖然中國女足並沒有在世界杯上取得成功,但多曼斯基還是贏得了球迷的尊重。我想,不管剛剛上任的伊麗莎白能把中國女足帶到怎樣的高度,我們都不宜簡單地進行否定和肯定。在我們的眼中,她們,不管多曼斯基還是伊麗莎白,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位外國人,一位足球教練員。對於我來說,也只想記錄她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而不想過多地去評論她們的執教水准和能力。
敬業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在法國女足工作的十年,曾經把一支歐洲三流的球隊帶到過世界第五,但由於法國女足從未進入過世界大賽的決賽階段比賽,因此,伊麗莎白的真正能力並沒有得到認可,也正因如此,伊麗莎白始終有一種強烈的對成功的渴望,而這種渴望,更多的體現在她對工作的敬業上。
雖然只與伊麗莎白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我的這種感受已經十分深刻,而且每位工作人員也都有同樣的感受。那就是,她的業餘生活十分簡單,除了工作之外,她幾乎很少把時間放在享受生活上。有一次我在訓練結束之後安排記者采訪,一位記者問她有什麼樣的業餘愛好,『平時就是跟教練們談談訓練,也沒有別的。』我想記者們多半想聽到什麼喜愛唱歌、看電影或者享受什麼生活美味的話,沒想到讓大家大失所望。
其實伊麗莎白說得倒是實話,她的業餘生活裡也充滿了足球,足球成了她工作和生活的全部。也許你進入多曼的房間裡看到最多的是一些化妝品和漂亮的衣服,但在伊麗莎白房間裡卻只有與足球和訓練有關的一切:書籍、DVD和永遠寫不完的訓練計劃。每天吃完飯,伊麗莎白都會在餐桌邊與幾位助理教練喝喝咖啡聊一聊每天的訓練感受以及訓練安排,幾乎很少回味什麼法國的美酒佳餚,也絕口不談什麼思鄉之苦。對於她來說,法國與中國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工作單位而已。
有人曾經懷疑伊麗莎白上任後觀看城運會和全國女足錦標賽有做秀的成分,事實上,這樣的猜測把她想得太有城府了,把足球當生命的她的腦子裡還沒有『做秀』的概念。我曾經陪她觀看了城運會的半決賽和赴義烏看了四場錦標賽。她對我說,她何嘗不想多看幾場比賽,了解一下中國女足發展的現狀,挑選更多的好球員。但因為國家隊一直進行集訓,她也只能挑有限的時間去看一看。她又說,其實她也知道可供選擇的球員並不多,但她必須要去看,一是為讓自己心裡塌實,二是也想增加國家隊內的競爭氛圍。這其實是她的良苦用心。
豪爽的伊麗莎白
有人總是問我對多曼和伊麗莎白有什麼不同的感受,我說多曼是女人味更多一些,現在的她對家庭和兒子的感情要高於足球和事業。現在一直單身的伊麗莎白更像是把自己嫁給了足球,她更像一個職業女性,豪爽、職業,像是闖江湖的。
伊麗莎白的性格十分開朗、豪爽,這使她很容易被別人接納,也十分容易相處。所以我首次與她見面,外貌並不出眾的她還是給我留下了很高的印象分。
那次伊麗莎白簽約後的媒體見面會是我與她的第一次見面,握完手之後我們就開起了玩笑,當時我提醒她應該穿著中國隊的隊服參加新聞發布會,她馬上就把外套脫了穿上了中國隊的隊服,而且也毫不避諱地准備換上褲子,當我告訴她穿件上衣就行了時,她總算沒有當著眾多工作人員的面換褲子。當時,這位女教練的舉止就有點讓我忍俊不禁,當然也感受到了她豪爽的一面。
如果說伊麗莎白還有什麼特別的愛好的話,那就是她在合適的時候能夠喝上幾杯,而且對中國的酒文化也甚有心得。在武漢集訓的前幾天,有一次當地政府請伊麗莎白和我們工作人員在一家法國餐館用餐,當時喝的是從法國進口的正宗波爾多葡萄酒,這讓伊麗莎白產生了興趣,不僅跟我們大談酒文化,而且也痛痛快快地推杯換盞,毫無顧忌,每喝完一杯,還得用我剛教會她的生硬的中國話說,『多吃點』。相比過去多曼每逢同樣的場合時表現出來的拘謹,伊麗莎白顯得更容易賺得印象分。
豪爽的伊麗莎白非常樂於跟他人進行交流,她毫無顧忌的笑聲總能使氣氛變得融洽。在從北京飛往武漢進行首期集訓的飛機上,其實還沒有多少人認識這位中國女足的新主帥,坐在她身邊的旅客見是一位外國人都跟她聊天,她也是來者不拒,忽而侃侃而談,忽而放聲大笑,沒有絲毫的矜持。
嚴厲的伊麗莎白
盡管一直執教女足,但伊麗莎白由於一直在法國足協技術部門工作,因此從來都是一名職業教練的風范。她對訓練和技術要求很細很嚴,一點也不容馬虎,而且無論在訓練還是測試當中,伊麗莎白都像一名主考官,不允許球員們有絲毫的馬虎。
伊麗莎白跟我說,她對生活和訓練分得很清楚,球員們的主要任務是訓練,是要實現比賽目標。生活中她是一位隨和的人,大家可以在一起開玩笑可以跟球員們乾任何想乾的事情,但在訓練中卻不能有任何的放松。『只要訓練課開始了,球員們就不能再自由活動了,一定要聽教練的指揮。』對於伊麗莎白來說,這是原則性的問題,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
因此,在每堂訓練課中,不帶眼鏡的伊麗莎白已經全然沒有一點書生氣,而成了一位嚴格地近乎苛刻的教練。在講解訓練內容和做准備活動時,有時候總有個別球員不那麼聚精會神,這時候伊麗莎白總會提醒球員們注意,『這時候一定要聽教練講,不允許乾其他的。』
伊麗莎白在首期集訓中重點是考察球員,也想發現更多的問題。對於發現的問題,伊麗莎白會馬上告訴球員們進行改正,當然,更多是基本技術環節上的問題。比如在停球時,她認為球員們總是停在腳下,而不是停在兩側,而後者是更有利於進攻的。因此,在訓練中只要有這方面的問題,伊麗莎白都會親自上場示范,『這些是不能馬虎的。』
生活和訓練,伊利莎白分得十分清楚,當兩者出現矛盾時,伊麗莎白也不得不利用自己主帥的威嚴讓球員們明確什麼是第一位的。在武漢集訓期間安排與當地少年隊的教學賽,比賽結束後當晚,全隊拉到赤壁一家溫泉度假村進行調整。本來安排第二天休息,多數球員都想進城逛街購物。可伊麗莎白卻要求球員們必須在返回武漢的中午在駐地吃飯,休息兩個小時之後纔能進城,而且要在晚7點晚飯之後回到駐地。而在多曼時代,更愛逛街的多曼往往會聽聽球員們的意見,最後肯定會是球員們獲勝。
多面的伊麗莎白
任何人都有其多面性,伊麗莎白也不例外。她嚴厲,但也很容易相處,她像一位女強人,但有時也免不了脆弱。這個時候,你纔會認識到她是一位教練,更是一個女人。
自到達中國之後,伊麗莎白進入工作狀態很快,對於這份新的工作,她十分珍惜,對於未來也有一種美好的憧憬。在孝感集訓的一周裡,伊麗莎白與每位球員進行了溝通,之後她興衝衝地跟我說:『我很有信心,我覺得中國的球員很有進取心,她們所有人都有一種想提高的渴望。』
這種渴望,伊麗莎白同樣具有。這促使她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之中,事無巨細,每每親歷親為。在孝感集訓期間,她在前幾天的訓練中把球隊分成三組。一組在酒店跟她談話,一組做測試,一組進行有球訓練。伊麗莎白幾乎每次都會在談話之後先到訓練場看訓練,然後又會親自在健身房裡觀看球員們進行測試,似乎如果自己不到場就不怎麼放心。
伊麗莎白不是個敏感的人,但有時候也難免叫真兒。我在武漢機場發現了一本雜志,裡面有一篇關於她的文章。我買了一本送給她,她馬上讓翻譯將那篇文章翻譯給她聽,聽完之後嘴裡就嘟嘟囔囔地不高興。翻譯告訴我,她看了書中寫了她年薪的事兒,她說並不真實,不知道這些記者是怎麼知道的。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伊麗莎白不高興。
一直像打了雞血一樣乾勁十足的伊麗莎白在到達義烏觀看女足比賽期間突然一下蔫了下來。當天晚上,當我把秩序冊送到她房間時,伊麗莎白已經睡了,這在以前是不常見的。第二天中午吃飯時,一臉疲憊的她突然告訴我有些不舒服,頭暈惡心想休息一會兒。後來翻譯告訴我,伊麗莎白中耳過去有過一些問題。我估計是因為這次來義烏給折騰的。不過,伊麗莎白並沒有聽從我不要去看比賽的勸阻,而是堅持去看完了下午的比賽,只是與過去相比沈默了許多,幾乎一言不發。
我們乘坐晚上的飛機回武漢,由於飛機延誤我們又不得不在機場等了近3個小時。這時候我帶著她去機場的醫療室做了簡單的檢查,不過並沒有買到想要的藥。這時的伊麗莎白仍舊有些蔫,不過,她馬上又與助教弗雷德討論起第二天訓練的事情。到達武漢駐地之後,我們讓隊醫給她做了個按摩,又勸她回房休息,回到房間後她跟我們說:『晚上我要是扛不住了,可是要敲你們的門的。』
與伊麗莎白告別之後的我們不由得暗自發笑,『多堅強的女人,也畢竟是個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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