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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中國網記者自平
前方發生大火,從多特蒙德開往慕尼黑的ICE517次快車無法前進。此刻,列車停靠在靠近斯圖加特附近一個叫做Plochingen的小站上,無法動彈。利用這段時間,正好寫些自己對本屆世界杯的一些個人感想吧。
一
世界杯是地球上的一大奇觀。每四年一次的世界杯,令小小寰球上的芸芸眾生神魂顛倒,晝夜顛倒。為看一場電視直播,人們會托詞告假,不惜任何代價,否則寢食難安。在德國舉行的比賽子夜時分結束以後,在東亞地區的人們纔肯在雞鳴聲中上床睡覺。
男人們忘記了女人的存在,孩子們忘記了學校的存在,白領們忘記了辦公室的存在。政客們此刻也絕不敢怠慢,務必扮好與民同樂、關心民生民計的角色。總統、總理們或設宴款待球員,或親赴賽場打氣,或索性給全國放半天假。甚至連教皇都必須對相關的賽事表個態,比如昨晚德國與意大利的比賽。
二
對記者們來說,這肯定是最艱苦的戰場。一個多月的持久戰,體質不佳者未必能橕持得住。別的不說,毒辣的陽光下,每日乘坐四至六個小時的火車從一個城市的賽場轉戰另一個城市的賽場,電腦、相機、電源線、錄音設備,沈重的背包就能在肩膀上刻下兩道紅印。攝影記者這方面就更苦,因為他們的器材更重。
雖然辛苦,但去現場有現場的好處。比如現場可以看到無球隊員的跑動,不象電視轉播只能看到圍著皮球的幾個人的表現,從而可以不依賴別人而獨立、真實地全面報道比賽實況;現場還能夠感受氣氛,接觸球迷,獲取靈感。
當然,也有很多天分高的記者能夠躲在旅館內或者民居內,奇思妙想,編織出五彩斑斕的故事。這類故事,因為是文學創作而非新聞報道,所以寫的人輕松,看的人也過癮,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這個世界上,人們在報紙和電視上看到的,在廣播裡聽到的,到底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這方面,互聯網就更不必提了。真個是魚龍混雜,真假難辨。
最近看到了對中國記者編造假新聞的不少報道。其實這種玩意,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近的,比如本屆世界杯上,英格蘭隊與葡萄牙隊1/8決賽前夕,英國小報《太陽報》憑空捏造了對葡萄牙隊前鋒寶萊塔的專訪。
遠的,比如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期間,英國一些小報記者苦於新聞不夠,無法滿足報紙的版面需求,就聯手串通,制造國際足聯女新聞官與英格蘭隊一些球員有染的假新聞。今天你們報紙一個故事,明天我們報紙另一個故事,女主人公身份卻不變。於是三人成虎,逼得那位女新聞官憤然辭職。等到國際足聯查明真相,證實她確實清白無辜時,世界杯都已經結束了。
三
動輒五、六萬人聚集在一起,喊出同一個聲音,做出同一個手勢,這種氣勢是震撼人心的。負者暗自垂淚,勝者也呼天搶地,一派聲嘶力竭。人們為什麼會這樣地忘乎所以呢?
利物浦一代名帥香克利有句名言:『足球不是生死問題,足球超越生死。』這話的意思就是足球是神聖的,擁有宗教意義上的永恆性質。為什麼短暫的人生能夠借助足球獲得永恆意義呢?
因為借助足球,他成為了某個團體中具體卻又抽象的一個分子。
英國作家喬治•奧維爾是這樣解釋的:『在文明淘汰了野蠻的現代世界,足球比賽就演變成為一場微型戰爭(mimic warfare)。』這就是說,戰爭也被抽象化了,被濃縮在綠茵場上了。當然,在這場戰爭的背後,主體依然是國家,依然是民族。而個人則通過球隊獲得了對國家、對民族的歸屬感。
愛國主義永遠是一種高尚的情操。但如果過了頭,就演變成極端民族主義。這方面的例子數不勝數。足球作為一個載體,這方面已經承載了太多的內容。
四
這次在德國舉辦世界杯的一些城市,在地鐵上,在公交車上,常常可以看到不同國籍的球迷們相互間打鬧取笑,卻充滿善意。五、六十歲的男人象小孩子一般地大聲唱歌,瞎嚷嚷;年輕人則更是在這些公共場所肆無忌憚地吼叫、親吻、歌唱。
對這些人來說,世界杯是一個絕好的犯傻機會。
在列車上,我曾親耳聽見一幫來自倫敦金融城、住在富豪、希爾頓這些五星級飯店的闊人們,如何商量去賽場附近小鎮從黃牛販子那裡購票。
對這些人來說,世界杯是尋求從自己日常角色中解脫出來的一個機會。
五
寫到這裡,已是下午三點正。車廂裡面擁成一團,好像全世界的記者都乘坐這輛列車前往慕尼黑。由於列車前方發生了野火,列車無法前進。原定列車上午10點38分從起點多特蒙德發車,將於下午16點30分抵達終點慕尼黑。
現在列車在小站上停靠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重新啟動。列車將返回斯圖加特,繞道前往慕尼黑。
昨天半夜意大利擊敗德國的半決賽結束後,工作至凌晨三點。四點鍾趕到旅館躺下,天已曦明。大清早又趕往多特蒙德火車站,前往慕尼黑,趕葡萄牙對法國的這場半決賽。現在看來,今天的行程又將非常緊了。
六
下午八點四十五分,終於抵達慕尼黑安聯體育場,離比賽開踢只有十五分鍾了。先把這篇稿件發了,然後就馬上去看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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