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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由朱挺把天空劃破一道驚艷的刀痕,再由陳濤右腳腕抖動如靈蛇,最後是崔鵬,那一記奔雷般的頭球攻門,是這個下午最燦爛的的一瞬。這就是故事全部,所謂『08之星』,在這樣一個陽光如碎金鋪撒烏德勒支城區的下午裡纔恍然有了星光逼人的感覺。迷幻而堅硬。
可能只有烏德勒支看臺一千多中國球迷不斷發飆的那句『牛逼』纔能說明在這個故事的衝擊力,好久沒有遭遇這樣氣質上的勝利——落後,扳平,反超,再被扳平,再反超。多少年來,中國足球纔恍若隔世般在國際大賽上實現兩連勝並敢稱『一哥』衝進下一輪比賽——崔鵬說:『我將用一整夜來享受這個進球,我將等到天亮與家人談論勝利』,這讓人有一種感動,中國人也會用這樣有強度的方式贏球了——這是對三個月來巴特基辛根的救贖,是對半年來中國足球行屍走肉的激活!
楊一民回憶,世青賽上的兩連勝甚至要追溯到一九八五年——這樣的兩連勝足以讓我們把它珍藏在記憶的U盤,當曾經的時靈時不靈的『六脈神劍』竟在體力透支的情況下煉成『追風鐵劍』,誰也沒有必要再矯情地為這場勝利再找出不足——讓我們忘掉這支中國青年隊那個德國失憶老頭的不足,讓我們暫時關閉關於『08之星』的計劃經濟鐵欄窗口,因為這個荷蘭的清冽下午這個北京的模糊凌晨,我們只能享受這場勝利,並順便等待下一場勝利。勝利必須來到,勝利必須恭候。
『我要的就是小組第一』,要是四天前克勞琛敢說這句話他一定會被認為是老年綜合癥發作,但現在他是中國足壇最有發言權的人了,一場勝利可以消解他的信任危機,兩場勝利可以奠定他的人氣基石。雖然老人老得記不清他倒底換了幾個人上場,雖然老人在勝利之夜斗膽對中國領導說『我不想開會,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會』,但重要的是他贏球了,用很完美的戰術方式——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裝老,否則他怎麼會像最凶狠的獵豹,從烏克蘭隊遺失在會議室中那幾張紙片中就嗅到勝利的味道——而且由此『首發嵩俊閩、首發趙旭日』,棄用首戰中流砥柱的周海濱和賽前新寵的盧琳,這樣的戰術用人直接導致了第一個進球,第二個進球,當然還有第三個進球------我們應該相信,還有第四個、第五個。
現在再看克勞琛有一種失之交臂的感傷,不是因為他和中青隊之間這三個月來的所謂分歧,而是因為他與中國足球十三年前的那次無緣——為什麼那次會是施拉普納而不是克勞琛,前者現在被證明只能生產好喝的『施拉啤』,而後者確被證明他是個職業戰術師。可惜他老了,老得被中國人認為無法堅持到三年後的『08奧運』了,他為中國足球耽誤了十三年,時光最殘忍——世青賽後,再見克勞琛,就像老頭家鄉那部《再見列寧》的傷感之作,請回家在西陽之下細數時光刻下的刀疤。
作為一個球評人,我從來對於中國足球的所謂勝利報以警覺,我認為那種為勝利一驚一乍的評論遲早會成為六脈神劍的刀下品,但是在二十年中國足球史中再一次閃現兩連勝的畫面,但是在中國足球最萎靡不振時得到這樣鐵橋硬馬的進球,我們暫時停止批評,而只有權力去珍藏回憶——陽光下,三粒燦爛的入球洗滌了我們破碎無序的硬盤。
為了陽光,為了陽光下的這場勝利,為了不讓中國足球的這次摧金斷玉的勝利再一次成為六脈神劍式的恍惚過程,必須要說了:中國足協,誰來為這幫天賦初露的孩子未來來買單,誰來避免他們再次出現『超白金』一代的流星命運,或者更詩意化地說,誰能把這個下午的陽光定格成永遠?阿根廷成就了曲波、杜威、安琦,但中國國奧讓『超白金』變成了『腦白金』;荷蘭也將成就嵩俊閩、崔鵬、朱挺、陳濤,但願下一屆國奧不會把『08之星』變成『08流星』-------雖然有些事情看上去那麼注定,注定得讓人絕望,但我們還是必須借用勝利的陽光來衝擊一下命運的惡意詛咒。
因為勝利,所以全力保住這支隊伍的上昇勢頭已成為一種道義上的必須,如果誰讓這支中青再次墮落成一道流星——誰就是對這個下午的陽光進行褻瀆和犯罪,在11.17弱智而死,在陳永強被黑道砍殺,在曲聖卿差點車禍身亡,在中超成一鍋江湖亂燉時,我們只能衝動而虛無地高喊這樣一句口號,珍惜陽光,留住陽光,別讓『08之星成08流星』。
當然這樣一支青年軍的勝利無法改變中國足球的全部,當然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故事仍有可能被成為以往任何一次國奧的殞落續集,當然這樣感性的評論無力改變理性的現實,但我們不管了!不管那麼多中國足球的鳥蛋事情了!一代人只能管一代人的生活,一代人只能書寫一代人的命運,很無奈。
走在烏德勒支燦爛的陽光下,結論是:當我們不能得到永遠,就一定要把握現在,現在是——那支在平均年齡68歲的巴特基辛根差點活得苟延殘喘的中青隊又贏了,用他們這個年齡最衝動的方式贏了,那一刻,我們可以把他們和中國足球齷齪的現實世界截然劃分開來,不留一絲關系。
因為,我們僅剩頭頂上這縷也許轉瞬即逝的陽光了,遙望未來妖冶而刺激——那究竟是一輪朝陽,還是一抹夕陽?怦然心動之後有一種歷史得裝逼,不管它!只去享受這份短暫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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