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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猝不及防』,像個行跡可疑的小偷,像個不准點回家的情郎,像最不靠譜的天氣預報,像李湧調戲觀眾智商的腦筋急轉彎,或者就像真氣亂竄的六脈神劍,中國足球,永遠會在你絕望的時候帶來希望,在希望的時候陷入絕望——然後反反覆覆,弄到你防不勝防直至縈亂正常人類的生理周期。
中國隊贏球了,有時候比『狼來了』還要可怕的是『兔子來了』,我現在並不怕中國隊輸球,一是因為它輸球實屬正常,二是因為它總是會在一輸到底後冷不丁給你來點抽瘋式的光明;我倒是有點怕贏球,因為當你准備『給點陽光就燦爛』時,它卻絕對『給點洪水就泛濫』,兔子就像一個可憐的誘餌,後面緊接著就是一頭呲牙咧嘴的大灰狼,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這句話又可以理解為『春天來了,冬天就在前面』,『狼來了』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手握大棒,『兔子來了』的時候完全只能把手指當成胡蘿卜。
要聲明的基本立場是:我喜歡中國隊贏球,但我怕中國隊贏球,喜歡是因為我是一個球迷,害怕是因為它來得太沒規律而且准頭極差。當然這種神神道道的方式也許就是一種規律,因為無論如何,中青隊昨天贏球了,在奪冠賠率1賠201,擊敗土耳其賠率1賠17,傳說中內部分崩離析的情形下贏球了,贏下歐洲第二的土耳其隊。勝利撞了青春的腰,像荷蘭的大風車把所有流言飛語扇到爪哇,然後讓我們一起為克勞琛老先生唱贊歌並打倒前些時間斗膽『倒克』的壞主。
我們很久都有這樣匪夷所思的疑惑:為什麼中國足球非要在繳械投降時纔會激發出力量?為什麼傳說中如此分崩離析的中青隊會如此漂亮的贏球?大理高手段譽後繼有人,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非要遇到絕大壓力纔能摧金斷玉。
不知道為什麼贏,不知道為什麼輸,這纔是真正的中國足球。探討中國隊為什麼贏球與探討中國隊為什麼會輸球一樣將如羚羊掛角無處可尋,所以必須肯定一點:這支躲藏在那個養老院般的小鎮,只是偶爾在電視轉播中現身以向國人報告『平安、尚在』的球隊,其狀況並不像謠傳中那麼糟,克勞琛也不像他臉上的老年般揭發的那樣老——這支承載『08奧運』的球隊犯了他們該犯的錯誤,但發揮了他們該發揮的潛能,那個終身未娶的教練有過一次讓董方卓打左前衛的昏聵,但更多的是智慧的光芒。重要的是贏球了,贏球纔是硬道理,記憶好一點的人應該記起,四年前米盧差點在十強賽前下課,但一場3:0阿聯酋讓他徹底掃清所有障礙物。
雖然這樣的中青式勝利我們並不稀缺,雖然從『中青』昇級到『國奧』好像一次命中注定的鬼門關。但基本問題或者說人的欲望是——我們不能拒絕勝利,不能因為勝利之後是還是失敗就拒絕勝利,你不能因為兔子後面尾隨著一頭大灰狼就不去抓獲兔子,在荷蘭烏德勒支這座清冷的城市,當崔大林、謝亞龍、楊一民以及一千多名中國球迷像集體被電擊中一樣狂暴慶祝趙旭日最後30秒那記『少商劍』法時,你不應該去扮清高而應該投入到這種歡騰中,因為這是中國足球好多年未曾有過的燦爛入球。
也該輪到中國隊讓對手嘗一次黑色N鍾N秒鍾了,最後一秒的進球是對過去最後一秒的丟球命運的補償,譚望嵩和趙旭日好歹讓我們體內搗著漿糊的真氣有了片刻歸宿。
但關於未來,卻是一個巨大的不安的問號,《中國足球報》的孟洪濤先生有一個直白的比喻:蚊子撞窗戶,有光明無前途。我不認為這是諷刺打擊中青,我倒覺得應該從積極的意義去理解它的含義,中國足球那麼多茬青年纔俊到最後都流花水去,這仿佛成為命運的詛咒,有光明無前途,從李華筠『希望之星』到曲波『超白金』,直到昨天的『六脈神劍』,能不能撞破那層可惡的玻璃窗!能不能不用計劃經濟的模式去扼殺他們的前程!能不能不讓『中青』成為中國足球最後一撥能能用想像力踢球的隊列!
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縱使再多一打趙旭日那樣燦爛如雪的進球也於事無補,想起段譽惶惶然所說:『真的,我本不該練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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