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色的月光下，一隻雪白的天鵝靜靜地飄遊在湖面上。她憂傷地低着頭，輕輕揮動着翅膀，猶如在唱一首告別的歌曲。突然她展開雙翅飛向天空，但已經體衰力竭，再也不能自由飛翔了……

　　這是對誕生於1905年的芭蕾《天鵝之死》的描寫。天鵝被上世紀俄羅斯舞蹈家巴甫洛娃演繹成經久不衰的文化經典，一個世紀過去了，已經謝世的藝術家的在天之靈也許不會注視着“中國天鵝”的悲劇。張效瑞這個當年曾經被稱做“四小天鵝”之一的足球天才，如今正掙扎在職業生涯即將終止的死亡線上。

　　而他並不是唯一，曾經被譽爲中場帥才的隋東亮，現在除開發福的身材有些像元帥，他身上已經找不到帥才的影子。還有六小天鵝之列的郝偉，幾經沉浮，未來的職業生涯依舊充滿坎坷。再把範圍擴大到整個健力寶中青系，韓濤、王磊、陳文奎、楊曉平都早早退役，就連當年健力寶的佼佼者姚立也不得不淪落到去新加坡踢業餘聯賽的田地……

　　2月3日，農曆小年後的第二天，春節的氣息瀰漫着中國的鄉村和城市，幾乎每個人從現在纔開始籌劃一年中的新開始，張效瑞例外。我給張效瑞打電話，他的情緒非常低沉，“你讓我現在說什麼呢……”我說，“當我聽到你自己說大不了要退役的消息後感到非常震驚！”張效瑞的語氣開始激動，“我真的非常希望自己能有球踢，特別特別想踢球！”

　　但是張效瑞明白，現實卻是如此殘酷，在天津賦閒兩個賽季的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英雄。傷病如影隨形，在過去三年中，有關張效瑞的ǖ來蠖嗍槍賾謔質趿粕恕⒖蹈囪盜貳?003年年初的海南集訓，張效瑞理了一個光頭，這是他第二次削髮明志。第一次理光頭是在1999年國奧隊的九強賽期間，由於當時的主教練霍頓始終把處於黃金時期的他放到板凳上，讓張效瑞鬱悶異常，在10月29日上海灘決戰韓國的前夜，他與門將李健一起剃了光頭。

　　第一次削髮的張效瑞更多地是抗爭霍頓的固執，而第二次剃光頭的他卻希望能夠改頭換面，爲自己的新賽季帶來一些亮點，但遺憾的是，從海口的美蘭機場訓練地回到天津，別的隊員都有說有笑地走出大廳，他卻被人用擔架擡着……玻璃人張效瑞又傷了。隨後，張效瑞去意大利手術治療左腳的骨刺、修補韌帶，肉體的痛苦可以忍受，但沒有比賽的煎熬讓這個最有創造力的天鵝一籌莫展。天鵝始終無法昂起高傲的頭顱。

　　我對張效瑞說，“你這樣一個非常有天賦的球員不能踢球，會讓球迷很難接受，對你自己也太可惜了，你感覺是不是傷病影響了你？”電話那邊一陣空白，隨後就是張效瑞有些牽強的笑，“你不要再說了，不然我都要哭了……”我相信張效瑞的堅強，1999年的九強賽，幾乎全國的球迷都用同情和焦急的情緒聲援他打首發，但固執的霍頓就是不爲所動，堅決把狀態如日中天的他作爲替補。那個時候的張效瑞挺了過來，在對韓國的比賽中，他用完美的演出征服了所有人。

　　當初，許多媒體評價中韓之戰時認爲，交戰的中韓都沒有取得勝利(單看一場比賽事實的確如此，雙方打成了1比1)，唯一的勝利者是張效瑞。更有媒體直言，張效瑞是中國足球世紀末的希望。但讓人不解的是，那半場球的表演卻成了一個風華正茂球員的巔峯之作，隨後，張效瑞就如一現的曇花，陷入無邊的寂寞。

　　2004賽季，張效瑞盼來了對他能力欣賞的戚務生，但戚務生還沒有穩住陣腳就被趕下了帥位，等劉春明走馬上任，重用的是盧欣、韓雁銘等一批以勇力著稱的舊部，球隊中更沒有他的位置了。

　　與其坐等消亡，不如到外邊闖蕩一番，張效瑞離開了天津投奔在深圳執教的恩師朱廣滬。但人算不如天算，朱廣滬榮升國家隊主教練，本來加盟深圳板上釘釘的張效瑞一下沒有了着落，加上體測沒有通過的打擊，張效瑞頓時感到未來的慘淡淒涼。如果張效瑞果真退役，2005年初的深圳應該記住，曾經有隻中國足球的天鵝在這裏落難，他曾經掙扎，卻始終沒有擺脫死亡的命運。

　　這個冬天，天鵝折翅的消息頻繁傳來：張永海被廈門掛牌，在健力寶試訓的邱衛國艱難討生活……當年中國學習巴西的夢想，只剩下李金羽、李鐵和李瑋峯等幾粒火種，顯然光靠他們還不能溫暖寒冬裏的中國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