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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把所有的錯誤都犯過並且改正之後,剩下的就都是正確的了。』——我以為身著粉色襯衣的阿裡·漢,有意無意間正在追求著這樣的一種感覺。
中國隊如願以償殺進了亞洲杯的決賽,在一場令人窒息的點球大戰中後來居上。工體6萬名中國球迷發出的強大噓聲,讓伊朗隊最後主罰的4號球員幾乎是一邊下跪、一邊將球輕輕地送到劉雲飛的面前。
我以為中伊之戰中國隊最不應該的就是將比賽拖進了點球大戰,我同時認為本場比賽中國隊最大的收獲也恰恰是這場點球大戰——說不應該是因為中國隊長達70餘分鍾的11打10卻無力提前致敵於死地;說有收獲是因為中國隊在巨大的壓力面前和落後的形勢之下,憑借沈著冷靜和堅定信念最終實現了反敗為勝。說到底,中國隊在殘酷的點球大戰中表現出來的,正是長期以來中國球迷最渴望從中國球員身上看到的那種大無畏的精神與氣質。
中國足球確實在進步。整整16年前,同樣是亞洲杯,同樣是對伊朗隊,同樣是點球決戰,中國隊三罰不中,伊朗隊三罰三中,隨即比賽宣告結束。要知道在點球對決中,比分為0:3的失敗是一種體無完膚式的慘敗。
荷蘭人阿裡·漢正在顯示出自己另類的神奇,這種神奇甚至是被世人稱為『神奇教頭』的塞爾維亞人米盧都難以解釋清楚的。過去的一年半時間裡,人們不時會感覺阿裡·漢很隨意、隨意得可謂不著邊際;很無序,無序得近乎混亂不清;然而不經意間,中國隊在荷蘭人的率領下創造了19場國際A級比賽的不敗戰績,而打進亞洲杯決賽也已經至少平了中國隊該項賽事的歷史最好成績。
從某種角度上說,阿裡·漢幾乎是『不可思意』的代名詞——集訓球員的來來往往,隊長袖標的換來換去對於阿裡·漢而言都已經不是什麼特別出格的舉動了;讓前腰鄭智踢中後衛,後腰肇俊哲踢右邊前衛,中後衛張耀坤踢右後衛,右後衛孫繼海踢前鋒,左前衛邵佳一踢前腰,左邊前衛閻嵩踢右邊前衛,以及之前的中後衛季銘義踢後腰,後腰趙旭日踢右前衛等等等等……一種亂點鴛鴦譜式的用人,居然沒有影響到中國隊從一個不敗走向又一個不敗,直到殺進亞洲杯最後的決賽。
一個人的判斷不斷地出現誤差並不奇怪,奇怪是每一個誤差都沒有演變為致命的錯誤,更奇怪的是在最需要修正誤差的時候,他又十分自然而及時地實施了自我否定——此前阿裡·漢放棄周海濱屬於自我否定,讓肇俊哲從右前衛回歸後腰屬於自我否定;至於中伊之戰,比賽進行中讓孫繼海從前鋒撤回到右前衛、讓閻嵩從右前衛回到左前衛同樣都屬於自我否定……再遠些說,8個月前的東亞四強賽對陣日本、韓國時中國隊的主力陣容與昨天中伊之戰的主力陣容相比,一半以上的球員已不見了蹤影,是荷蘭人善於自我否定的集中體現。
勝利的結果無疑是中國足球最需要的,昨夜北京工體的阿裡·漢儼然是驕傲的勝利者,這毋庸質疑。不過我依然覺得,太多太頻繁的自我否定,是否是一種正常合理的情形呢?
就在中國隊11打10通過點球擊敗伊朗之前,另外一場半決賽中日本隊10打11在點球到來之前降服巴林;『11:10』和『10:11』,我以為這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關於11打10,關於運氣,關於裁判,關於天時地利,關於以逸待勞……以及關於自我否定的來龍去脈的思考,似乎並不應該隨著中國隊的成功晉級決賽而忽略停止。在此之前我曾經懷疑過中國隊是否能夠打進最後的決賽,雖然在過去的12屆亞洲杯上75%的東道主球隊進入了前三名、更有50%的東道主球隊捧起了冠軍獎杯,而即使現在我依舊感覺如今的勝利之勢究竟會有多少的可持續性呢?
當然,需要承認的是,中國足球經過10年職業聯賽的磨礪以及2002年的世界杯的洗禮(說血洗也可),還是累積起了一定的底蘊;不要小看這看似不甚雄厚的底蘊,實際上它為阿裡·漢隨時實施自我否定並確保繼續實現勝利提供了重要的緩衝。如果說得更直白一些就是,在荷蘭人出現偏差到修正偏差的一段自我否定的時間裡,不是別的恰是中國足球那有限的底蘊在獨立支橕著中國隊……
有些問題過於復雜還需要時間日後去解決。對於阿裡·漢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一項工作是:8月6日,也就是中日決戰前一天的訓練中,需要派一名球員再去踢碎一扇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