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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難、挫折、低谷、坎坷、還是……在展開對張玉寧的采訪之前,我反復斟酌著,因為我知道,泡吧被國奧隊除名、拖延至今的車禍事件及官司、世界杯前夕落選國家隊,其中某一件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可能改變其人生軌跡,可偏偏張玉寧『碰』到了所有這些事情,所以我力求找到一個使他適當受到刺激,而不傷及他感情的詞匯,又足以形容這些年來他所遭遇的劫難。
不錯,最終我用了『劫難』這一詞,但我沒想到張玉寧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輕描淡寫的『困難』二字,就掩住了之後我想問的問題,他是這樣說的:『人的一生總會遇到很多困難,其實這些困難都是自己造成的,你覺得它是,那麼它就是,但如果你覺得它不是,那麼它又不是困難。作為凡人,你只能學會去適應這些生活當中的不順利。』
我漸漸發現,張玉寧的嘴裡時常會『迸』出一些妙語,這也正是27歲的他在經歷種種劫難之後對人生的感悟。
這個話題是由他一句『成熟』引發的,而說到『成熟』則是他對足球的一番體驗。
張玉寧說:『以前踢球,總想著自己進球,可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我在場上分得清楚該傳還是該射,比如說馬丁內斯位置比我好,我肯定會把球傳給他,當然反過來的話我也會選擇自己射門。有時候傳一個好球的感覺甚至比自己進球還爽,你知道這像什麼嘛?就像廚師,廚師做出好菜來,看到大家吃得開心,自己纔得到滿足。現在我知道了,作為職業球員必須要有團隊精神,球隊能夠取勝是最重要的,而自己能不能進球倒是無所謂。這應該算是我在足球方面的一點成熟吧。』
『是嗎?那麼在你生活方面呢?』張玉寧笑著看看我,他顯然知道我的潛在問題,他回答說:『我覺得一個人吧,三十歲以後纔能算懂事,五十歲以後纔可能成熟。』
孔子曰:『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而張玉寧把『不惑』的年齡整整往後挪了十年。既然他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麼我願意相信,張玉寧的確成熟了。其言下之意,把以前的所作所為歸結為懵懂少年的莽撞之舉,當然也是可以原諒的。
他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暴露他思想的話題,卻轉到了印度那旮旯,他說:『印度的貧富差距很厲害,可為什麼極少有凶殺案呢?因為那裡宗教盛行,大家都知道應該各安天命。有時候我這樣覺得,我現在吃得這些苦,都是上天注定的,用來洗脫上輩子的罪過。』
『你是不是在看有關佛教的書?』我問他。他否認掉:『沒有,都是電視裡看到的。』說實話,我不信,電視裡可沒有這麼教人的。
『人,一生下來就是孤獨的,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這是張玉寧對人生的又一番感悟。不是因為經歷了種種是非,也不是因為孤身一人生活在他鄉異地,張玉寧覺得,伴隨其左右的孤獨感是與生俱來的。也許只有這樣解釋,我們纔可以找到他為什麼是個陽光與閉塞的結合體的原因,纔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如此之『酷』。
孤獨,使他格外珍惜親情和友情,因著這個話題,我們聊到了曲樂恆。張玉寧說,其實在心底裡,他始終把『小妹』當作最好的朋友。『這樣的感受,也許外人是體會不到的,』他說:『那時候我們一幫小孩子住進集體宿捨,一塊訓練、學習、生活,十幾年下來,我們呆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父母還長,所以我們都是一幫好兄弟。』
現在在申花隊,跟張玉寧關系最好的是曲聖卿,已經成家的後者總能在生活方面予以張玉寧照顧。其實,當初在遼寧隊,他們倆人的關系比較微妙,年齡的增長以及同處異地,使他們消除了隔閡。
也是因為孤獨,張玉寧總喜歡到虛擬的網絡世界裡去尋覓知己,不過他覺得,那個世界和現實非常相像。他說了一個親眼看到的笑話:『有一次我和幾個朋友在一家網吧裡,看到附近一個女的戴著耳機語音聊天,可聊著聊著她就罵起來了,後來甚至發展到她指著電腦屏幕破口大罵。當時我們都笑死了,至於嗎?現實生活就活得這麼累,到了網上還要罵人。』
『你也知道一般的聊天室是多麼混亂,我是從來不去的。我有幾個固定的網友和聊天室,所以一般你是找不到我的,』張玉寧說:『網上聊天的話題比較輕松、隨意,不受拘束,業餘時間如果沒有朋友飯局什麼的應酬,我的消遣就是上網。』此外,張玉寧還喜歡玩一些從網上『DOWN』下來的小游戲,他覺得這樣不會讓自己過分沈溺於此,又愉悅了自己身心,何樂而不為呢?
除了『車禍事件』,張玉寧所承受的其他幾次劫難都和國字號球隊有關,但既然他已把自己曾經的過失歸結為不成熟的代價,那麼我們也不必追究前因後果。我是這樣問張玉寧的:『到現在,你對國家隊懷著一種怎樣的感情?』
張玉寧的反應有些強烈,語調明顯高亢起來,他說:『為國而戰是個人的最高榮譽,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獻給祖國。』他接著說道:『從國家隊落選,這種事情無論誰碰上了都不會高興,就看你怎麼理解了。能夠入選國家隊的球員,我想他的水平不會差,就看教練是否喜歡你,你是否符合他的風格。比如說哈恩是荷蘭教練,比較崇尚進攻,他可能會覺得我的風格和他的戰術體系不太符合,所以我被篩下來也很正常。而且現在國家隊的競爭確實非常激烈,可能我在20歲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最好的,可回過頭來看看,現在20歲的球員比我當時可好多了。』
此前還有種說法稱張玉寧的落選原因是他的訓練態度有問題,這顯然是冤枉他了。張玉寧說:『其實病根去年就落下了,當時也是發燒,燒退了就練,但一練又發燒,這樣反反復復始終沒好過,身體也一直比較虛。』在申花的時候,主帥吳金貴也是讓張玉寧自己酌情考慮參訓時間,如果他覺得身體不適,那麼他被獲許提早結束訓練。
本賽季申花與深圳戰前,他再次低燒,隨後又轉為高燒,一直吊著點滴治療。張玉寧希望通過這段休戰期時間,利用中醫調理一下,祛除病根之後就可以上場比賽了,他說:『到了我這個年齡,再練技術、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的體能上來,我想是沒有問題的。』
張玉寧沒有豪言壯語,不過記者從其一言一行中可以體察到,只要國家隊還需要他,他不會有什麼二話,馬上可以披掛上陣。這,應該是男兒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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