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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為貧窮,所以是最富有的;你因為被輕視,所以最蒙我疼愛;你因為無言,所以我費力要去揣度。』
這是莎士比亞的話,李鐵把它寫在日記本裡。王桂芹女士都背會了,她說:『也不知道兒子是啥時候看到的,反正兒子把它裝到了心裡。』
米盧說:『李鐵是上帝賜給中國足球的禮物!』哈吉說:『李鐵是中國隊真正的靈魂。』『哪裡有球哪裡就有李鐵!』遼足俱樂部總經理程鵬輝一句話高度概括了李鐵的特點和作用。除了李鐵,還從來沒有一個不足24歲的球員在中國隊被抬舉到如此高的地位。有行家預言,下一屆中國國家隊的隊長就是李鐵!
中國隊的每一場比賽,王桂芹女士總是守在電視機前緊張觀看,不管外界如何評價李鐵的表現,老人都不是十分在意,她只是在兒子一次次奮力拼搶後心疼嘆息:『這孩子,總是這麼不惜力氣!』在場上,李鐵是『永動機』,他的並不壯碩的身體裡哪來那麼多的能量呢?
『小蘿卜頭』的秘訣很原始:拼命跑!
現在高高大大的李鐵,當初差點因為身材太矮離開了綠茵場。
李鐵與張玉寧同一個星期出生在同一個產房,然而與一脈單傳的張玉寧相比,頭上有個哥哥的李鐵一落地就遭受『白眼』。
李鐵的父親李春融兄弟六個,所以有了大兒子李健後,一家大小都盼著有個丫頭。王桂芹女士懷上李鐵時,算命求卦以及相熟的醫生都說是個女兒,老婆婆甚至把未來『小孫女』的衣服都給縫制好了。現在碰到生氣的時候,王桂芹還半怒半笑地對李鐵說:『我當時要是知道是個小子,絕對不會要的!』
不受歡迎的小李鐵還是來到了人世間,一頭的小黃毛讓所有的親戚都笑他長得丑。等到李鐵會說話了,就有人開玩笑:『你長得那麼丑,將來能找到對象嗎?』小家伙神氣地一揚頭:『我會搶,我搶一個最好的!』現在的李鐵引來無數女孩的追慕,他卻再也不會提及兒時率真無邪的話語。
一切都是因為足球,纔改變了日後的命運。
而今的李鐵成了球星,但說句良心話,當初學踢球沒有一絲功利色彩,那只不過是母親為了兒子少惹禍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與大多數小孩一樣,李鐵小時候也很頑皮。那陣家裡人很少吃雞蛋,因為家裡的雞蛋都因兒子闖禍被王桂芹送到別人家賠禮去了。因為『好斗』,小李鐵就有了『鐵蛋』的外號。
一到南湖大院,李鐵就成了張引『造星工程』的第一任隊長,他的足球天賦得到了許多專家的賞識。但漸漸地,讓張引犯愁的事來了,在別的隊員節節躥高的時候,身體素質最好的李鐵卻固守著1?6米的『海拔』。李春融當時不敢到隊裡去,看到自己的兒子矮人一頭心裡總不是滋味。
談到那段不長高的日子,李鐵總是怪媽媽:『我媽那時太傻,老讓我多吃飯,不知道讓我吃菜。』他當然不記得,母親經常給他熬的排骨湯,含有從老中醫那裡求來的快速增高的偏方……
總也不長的李鐵招來好多人的譏諷,有人勸張引:『鐵蛋不行就把他淘汰了!』王桂芹在旁邊聽著,眼淚嘩地就掉了下來。王桂芹說,當時他都不想讓兒子再練了,學校也催李鐵回去上學。後來是老肇(肇俊哲之父)說:『李鐵一旦長起來,這幫孩子誰也比不上他!』真是如此,張引一手培養的『遼小虎』裡,現在只有李鐵在國家隊坐穩了主力位置。直到今天,李鐵一家還對老肇感恩在心。
知道李鐵『跑不死』的秘訣嗎?說起來也簡單。因為李鐵小時候總受人欺負,小家伙便立志練就一副好體格,好有本錢跟人家拼,所以當張引想給他練出點名堂的時候,李鐵便拼了命。夏天艷陽高照、冬天冰天雪地的時候,李鐵在加練,手段相當『原始』,就是跑步,於是有了今天的『跑不死』。張引把李鐵留住,但一次偶然差點讓李鐵成了體操運動員。李鐵小時侯總愛到隊友肖戰波家玩,身為體操教練的戰波媽媽總是捏捏他的小胳膊細腿,稱是練體操的好材料。李鐵剛想『改行』,得知消息的張引就對肖戰波媽媽勃然大怒:『李鐵要走,我把你兒子一起開了!』嚇得戰波媽媽好幾個月沒去足球隊。
幸虧張引的挽留,要不現在的中國隊就少了一位全能的斗士,少了一份『上帝賜予的禮物』。
球場工兵的口頭禮物:日韓見!
15歲那年,一次闌尾手術後,李鐵奇跡般地迅速長高。隨後的日子,李鐵就像乘風的風箏越飛越高,而在家裡,母親緊緊攥著手裡的線圈溫情守望。
由於哥哥要上大學,父親又不在沈陽,李鐵入選健力寶時家裡的經濟很緊張。懂事的李鐵從不亂花錢,每次外出比賽回來剩一分錢都還給媽媽。直到今天,掙了大錢的李鐵仍然把工資和獎金交給媽媽保管。健力寶隊第一次去巴西,伙伴們都在座位上數著大把的鈔票,只有李鐵靠在窗邊閱讀葡語書籍。王桂芹本來塞給兒子200塊錢,但李鐵一分也沒要。
不止節儉,李鐵的適應能力也很強。在巴西的日子,別人都為吃單一的西紅柿炒雞蛋、住簡陋低矮的平房牢騷滿腹,可李鐵從無怨言,他總是寫信告訴家裡,那裡生活條件很好,踢球水平也大有長進。現在的李鐵,在球場上從來沒有抱怨過天氣、場地等客觀因素,他總是不知疲倦地奔跑,為中國隊排解一次又一次險情。
王桂芹到現在也不能忘記那次驚嚇。那是一個冬天,她從天津一家報紙上看到李鐵在巴西住院了,而且病得不輕,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李鐵他爸不在家,往北京的中國足協打電話也沒人接,後來還是大羽他爸告訴她健力寶隊在巴西的電話,王桂芹連夜騎車到沈陽中街郵電局撥了個國際長途。那時打國際長途很貴,但200元錢還是換來一個平安的消息,原來李鐵是陪受傷的張效瑞上醫院的,金正民還說國外的俱樂部相中了她兒子呢!在高高興興回家的路上,王桂芹還瞋罵:『這個不負責任的記者!』
在大部分的時間裡,李鐵對母親的感情是粗線條的。但也有細心的時候。每次出國比賽,李鐵總要給母親帶些禮物,其中有三件是王桂芹最喜歡的:一件是巴西留學回國前朱廣滬幫著買的皮襖;一件是打土倫杯時在法國買的項鏈;一件是從日本買的一塊精工表。這些禮物,母親都沒捨得使用,她只是留作親戚朋友面前『炫耀』,或者在想念兒子時拿出來看上幾眼。
王桂芹說:『兒子答應了,等明年世界杯,他會從日韓給我帶來最好的禮物!』
即便中國隊在沈陽比賽的日子,王桂芹也不願意到現場去觀看,她總是叫上三五個親戚,躲在家裡看電視。李鐵表現好時,大家的心情不錯,聊著聊著就扯到了當年那個又矮又瘦的『小黃頭發』。
李鐵還是很少往家打電話,他總是說沒什麼好說的,征戰的日子,盡職盡責是最好的回答。(張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