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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極限
男子110米欄也稱110米高欄,欄高106.7厘米,與一輛26英寸自行車的前把手高度相差無幾,你能跨越嗎?
陳雁浩就是這種高欄上的中國『跨欄王』。在上海西南的莘莊訓練基地內,夏日的艷陽火辣辣地炙烤著田徑場,皮膚黝黑、身材高大而結實的陳雁浩照例和教練梁仕強一起站在了跑道上,盡管汗水已經浸透了兩人的衣衫。110米欄共有10個欄架,陳雁浩每跑3步就像剪刀般打開雙腿,迎欄而上,身體如同燕子般貼著欄架迅疾『飛』過。旁人眼裡近乎完美的動作,在梁仕強看來卻有漏洞,『上體控制』、『騰空快一點』、『不要太飄』的叮囑聲不絕於耳。這對師徒從1991年開始合作,今年剛好是第10個年頭。在1993年七運會後的8年內,陳雁浩幾乎壟斷了全國男子110米欄項目的所有金牌。
『八年一晃就過去了,別人看來輝煌的成績,對我來說卻是用萬般辛苦的訓練換來的,很平淡。尤其因為我的體質差,更需要用超強的訓練量來打紮實的基礎。』訓練強度最高時,陳雁浩一天要跨越2500多次欄,一周下來,他就好比登了一次珠穆朗瑪峰。
陳雁浩今年29歲,傷病隨著年齡的增長成倍地增加。可這條鐵錚錚的漢子還奮斗在田徑場上,為人生的下一個目標———九運會,苦苦地躍進。
『八運會後很多朋友勸我可以退了,和我同期練的許多隊友也有了自己的事業。我不是沒想過退役,可我更想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看看到底能堅持多久。』為了這個目標,陳雁浩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腰部以下幾乎每個重要關節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腰、胯、膝、踝,甚至是腳趾。
陳雁浩的父母非常擔心他的身體,多次勸他不要練了。母親常常做一些心驚肉跳的噩夢,夢一醒來就打電話詢問陳雁浩的情況。而陳雁浩總是回答:『沒事的,我很好。』
恩師情重
知徒莫若師。教練梁仕強告訴記者:『陳雁浩有時累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看得人心疼。可是,九運會馬上來了,他又不能不練。我只能盡最大的能力,讓他的傷病不再加重。』
每次大運動量苦練後,陳雁浩已經不能像以往那樣迅速恢復,每晚去醫務室已經成為他的必修課。夜深人靜時,他就靠倒立、打坐幫助入眠。今年7、8月的時候,由於消耗過大,休息不足,他的體重驟減了3公斤,拿他的話說是『根本跑不動了』。心急如焚的梁仕強拿出廣東人煲湯的絕招,一周兩次為徒弟補身體,陳雁浩這纔重新長了力量。
『累的時候,會抱怨教練為什麼上那麼大的量;可真的病了,最好的還是教練。』陳雁浩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對陳雁浩而言,梁仕強不僅是恩師,更好比是父親。梁仕強為了愛徒,遠離自己的家和親人。梁仕強是廣東人,父母在廣東,妻兒在北京,而他自己卻把家暫時安在了上海。
8月中旬,梁仕強的老母親病重,得到消息,梁仕強忙趕回家見了母親最後一面。可第二天就買了返回上海的車票。現在,對92歲的老父親,梁仕強只能請保姆照顧。
66歲的梁仕強是50年代的『跨欄王』,曾保持110米欄、200米欄和400欄3項全國紀錄。當了教練,他培育了一批又一批冠軍,陳雁浩是他的關門弟子,梁仕強對他有著特別的疼愛。八運會後,廣東隊、香港隊都看中了梁老這一寶,尤其是香港隊高薪聘請,可梁仕強卻拒絕了。他說:『我現在不考慮錢,只想做點事情,帶好陳雁浩,這就夠了。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上海隊,就一定會守信用的。』
梁仕強性格內向,不善言辭,可訓練卻特別嚴格,強度也很大。隊員沒有完成設定的運動量,梁仕強就一直和顏悅色地重復:『再來一個。』有些運動員還曾因為受不了梁仕強的訓練,中途『改弦易轍』。只有陳雁浩真正懂得老師的心,他說:『沒有梁指導,我就練不了。只有和他配合,纔能保證我的狀態,我現在的成績已經基本恢復到了八運會時的水平。』
感謝對手
近一年來,陳雁浩終於找到了對手。同屬上海隊的劉翔成績有了長足的進步,對高高在上的陳雁浩形成了巨大衝擊。今年東亞運動會上,整整比自己小12歲的劉翔第一次戰勝了陳雁浩,奪得了110米欄的冠軍。陳雁浩說:『我真的老了,有時候衝刺真的趕不上,有點力不從心。』
正因為如此,陳雁浩要保持自己的運動水平,就必須付出比以前雙倍甚至更多的努力。『這次九運會,我已經不能保證這枚金牌是我的,但很高興,8年來終於有人可以超過我了。』
盡管劉翔出現的時候曾給陳雁浩帶來過困擾,但過了一陣子,反而又激起陳雁浩的斗志。『沒有他的時候,我總是穩坐釣魚臺,可現在不行了,半點馬虎不得了。』對待這個問題,陳雁浩如今已經非常灑脫了:『以前,我拼別人,現在別人來拼我,這是好事。大家都比一比。劉翔上來了,我就再練得苦一點,讓成績再上一點。反正,我們都是上海隊的。』
暫別妻兒
現在的陳雁浩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陳夫人是華東理工大學的體育教師。11個月前,陳雁浩做了爸爸,由於要訓練,他把孩子和夫人托付給了在蘇州的岳母家,幾個月纔去看一次。善解人意的陳夫人,有時也會發發小脾氣,愁雲慘霧的陳雁浩只能找教練幫忙。好脾氣的梁指導一口一個『多支持』,弄得陳夫人也不好意思。
『不過,大多數時候,我夫人還很支持我。她告訴我,無論我是堅持,還是退下來,她都會在家陪著我。』陳雁浩說:『現在,我只能和梁指導過單身生活了。星期天,他買菜,我掌勺,小酌一番,還算愜意。』
對於九運會後,陳雁浩沒有想很多,因為沒時間想,現在只能考慮備戰。『上海隊非常關心我,我現在毫無後顧之懮。我能做的只有用百倍的努力,去爭得九運會上的13秒多的閃亮。無論結果怎樣,我都會盡力而為。』陳雁浩說。(施嘉奇 宋麗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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