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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對於上海足球而言是多事之秋。年初申花易主,年尾東亞轉讓,唯一沒有更換東家的上海申鑫也經歷了換帥的陣痛。“海派教頭”的老中青三大代表人物徐根寶、成耀東和朱炯,也在這一年中飽嘗辛酸。
上海上港·徐根寶
有根纔是寶
很多上海球迷心目中,根寶是“模子”。上海話裏,“模子”就是指做事有魄力、有智慧、識時務的人。
14年前,根寶全部身家大約有600多萬元。過去14年間,上海市區的房價大概漲了10倍。根寶當時的600多萬元家當,大約相當於現在6000萬元的購買力。現在如果去問國內任何一個足球從業者這樣一個問題:假如你在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已經賺了6000萬元家當,你敢不敢把這些錢全部投到青訓中去?
相信一定沒有人有這個膽量回答說“敢”。雖然現在中國足球投資動輒上億,但是對於一個有幾十億,乃至上百億的人來說,拿出幾個億來玩玩,其性質與當年根寶將自己全部的家當投出去搞足球,是完全兩個概念。
何況,根寶當時還向銀行貸了幾倍於他這點家產的貸款去搞了根寶足球基地。要知道,根寶那2000萬元的貸款,也相當於現在兩個億了。所以,能夠像根寶當初賭上自己的未來去搞青訓的,當今中國足壇不會再有第二人。此乃根寶的魄力所在。
喊出“橫下一條心,一定要出線!”的根寶最後沒有帶領那支人才濟濟的國奧隊出線,但卻讓自己的失敗有了一種很悲壯的色彩;喊出“謝天!謝地!謝人!”的根寶,一定有上不了檯面去解釋的隱情,但是卻讓誰聽了都覺得舒服;喊出“打造中國曼聯”的根寶,雖然沒有真的打造出“中國的曼聯”,但是卻讓根寶爲自己的事業爭取到了更多的支持。
徐根寶給自己塑造了一個硬漢的外形,但是他的內心卻很是細膩,他很清楚什麼時候該妥協,什麼時候該強硬。所以,每次根寶抽身離去,似乎都心有不甘,但是每次都走得爽爽氣氣,沒有拖泥帶水。一位很熟悉的他弟子說,根寶如果不是善於妥協,在足球這個江湖,根本不可能熬到今天。根寶很迷信風水,但是他對生存環境的敏銳嗅覺,以及順勢而爲的能力,纔是他得以在各種困境中生存下來的關鍵。
本賽季結束後,根寶出讓了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東亞隊股權,外界傳聞這次股權轉讓徐根寶將獲得2億元的補償,其實他個人只佔東亞足球俱樂部近半股份,而且當時創辦基地困難重重,他的部分股權早就轉化爲朋友和合作夥伴的資助,所以老帥到手的錢遠遠低於外界的評估,而徐根寶在轉讓問題上沒有任何猶豫。不過,無論是誰,應該都會承認,這一切,都是根寶當得的回報。
在接受採訪時,徐根寶強調:“退出是你們(記者)說的,我沒有說過退出足球。”而被問及:“對你來說足球是什麼?”71歲的根寶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是撲不滅的火焰!”所幸的是,在他危機時刻握手協作的上港還是給老帥留下了“根”——他的基地,還有1999-2000年齡段的球隊,這支球隊潛力十足,這將是徐根寶新的起點,一如2000年他爲崇明基地剷下第一鍬土的時刻。“而今邁步從頭越……下一次,不需要十年!”但是根寶回首過去的15年風風雨雨,又感慨了一句:“知道‘從頭越’後面一句是什麼嗎?‘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很難啊!”
人和·宮磊VS朱炯
從上到下的雙頭之爭 2014賽季的備戰期,與其他中超隊在內外援引進上的動作頻頻相比,貴州人和引人矚目的反而是其教練組的擴大,原申鑫主帥朱炯加盟球隊,成爲技術總監,原舜天領隊楊晨也加入團隊,加上原本的主帥宮磊,人和擁有了最龐大的國內教練團隊。
在宮磊、朱炯、楊晨的三人團隊中,按照人和老闆戴永革的想法,朱炯會是其中的主導。其過去幾年在申鑫所打出的講究傳控、地面配合的套路,令戴永革十分欣賞,後者早就想邀請朱炯執教,直到朱炯離開申鑫,戴老闆才最終完成這次招攬。
不過,頂着技術總監頭銜的朱炯,在加盟人和初期更像是一個邊緣人物,人和的冬訓計劃依舊由宮磊制定,訓練由宮磊主導,朱炯大部分時間只是在場邊觀看。直到亞冠首戰人和客場0:1不敵川崎前鋒,老闆戴永革賽後大發雷霆,責備宮磊的同時也批評了朱炯,他不明白,爲什麼技術總監已經到隊一段時間,球隊的打法依然粗糙,和2013賽季相比一點變化都沒有。以這樣一種方式輸球,顯然讓戴永革很難接受。當晚,戴永革就做出決定,剝奪宮磊的兵權,讓朱炯正式走上前臺擔任執行主帥。
實際上,關於朱炯和宮磊兩人誰來執掌教鞭,人和的兩位當家人甚至也沒有達成一致。當初是戴永革力主找來朱炯,變革之意已經極爲明顯,但另一位老闆戴秀麗卻和戴永革的想法不同,宮磊爲人處世不錯,深得戴秀麗賞識,在後者看來,宮磊是帶隊拿到足協盃冠軍、殺入亞冠的功勳主帥,戴秀麗原本就沒想讓宮磊下課,她認爲,這樣的做法對宮磊不甚公平,也不近人情。正是因爲兩姐弟之間意見相左,人和纔出現了朱炯幾近上位,而宮磊卻未下課的“雙頭教練”局面。
然而,這種“雙主帥模式”註定因爲二者理念太過不同而無法共存。貴州人和主場再負川崎亞冠提前出局後,出席新聞發佈會的宮磊對球隊打法提出了尖銳批評。兩天後在鄭州,孫繼海連發三條微博怒斥球隊不正常現象,緊接着,中超第7輪,在貴州和河南比賽前一刻,穿着休閒服的宮磊孤身離開鄭州前往上海,雖然俱樂部對外宣傳宮磊是和人和二隊會合,準備前往澳洲打亞冠收官戰,但已被外界視爲他作爲主帥執教人和的“最後一課”。果然,在貴州人和0∶5慘敗後,俱樂部第二天就宣佈宮磊下課,朱炯扶正。
朱炯和宮磊在足球理念上最大的分歧在於,宮磊認爲人和這幫球員是打不了地面的,而朱炯則認爲人和完全可以進行改造,走技術流路線。在這一點上,大部分人和球員站在朱炯這邊。除此之外,兩人在表面上並沒有明顯的隔閡,只是,俱樂部高層舉棋不定的態度讓兩個人都十分尷尬。
正式接手球隊後,朱炯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造,不過,情況並沒有想象中的順利。球隊遭遇到了隊史最長的6輪不勝,對恆大的不敗紀錄也在他手下作古,加上無緣下賽季亞冠,朱炯主政的這多半個賽季註定被貼上了不及格的標籤。在成績壓力面前,朱炯本人也愈發的脾氣暴躁,因朝球迷豎中指和抗議裁判兩次被足協禁賽。
賽季結束後,要求朱炯下課的人大有人在,對此,副董事長楊笑瑜傳達了戴老闆的指示——繼續支持朱炯的改造,“我們認爲這是變革的正常現象。打法還沒完全成型,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也好。穩一穩,這也是我們的心態。最後這個名次,我們還是接受的。我們需要轉型,需要時間沉澱,今年就當修煉內功,明年後年再發力。”
申鑫·成耀東
一場錯誤的結合 在率領上海隊奪得全運會冠軍後,成耀東重返職業賽場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一心要走本土路線的申鑫隊很快向這名冠軍教頭遞出了橄欖枝,而信心滿滿的成耀東也誇下海口,“我從小就在上海踢球,應該說,和上海幾支球隊的關係都不錯,所以我去其中任何一支球隊執教都不要奇怪。”
然而,成耀東和申鑫的“結合”從一開始就並不愉快,年初雙方簽約談判就拖了很久,而在成耀東正式入主之後,雙方在內外援引進、陣容打法等相關問題上存在分歧,齟齬日漸增多。球隊在聯賽賽場上的整體表現,也讓申鑫高層無法滿意。本來在申鑫處在保級關鍵時刻,成耀東的下課並不合適,但是在其對陣恆大時候衝進球場而被足協停賽四場之後,申鑫方面也下了最終的決心。
成耀東與申鑫原本簽訂的是一份3+2的合同,其中三年的目標是進入一次亞冠,而對於本賽季目標卻並不明確,當時媒體普遍推測,保級是起碼底線。不過,申鑫在人員配置上卻沒有給予成耀東相應的支持,冬歇期多名主要球員離隊,球隊在陣容磨合和戰術打法上都面臨重新起步的現實問題。而賽季初的連敗也使得成耀東初掌教鞭就面臨着巨大壓力,這種壓力也始終貫穿着整個賽季,直到連敗於遼寧和恆大,保級危機徹底爆發,此時,成耀東停賽四場更是加速了他下課的進程。
值得玩味的是,下課前,成耀東還迎來了自己執教第200場紀念日,創造了中國足球主教練在同一家俱樂部執教時間最長的紀錄,這項紀錄至今都無人打破。上一個百場還是在七年前,2007年的3月11日他的陝西隊戰平廈門藍獅,和7年之後負於泰達一樣,同樣沒能贏球。在申鑫,成耀東過得並不舒心,就連里程碑還變成了里程悲。
當然,申鑫俱樂部還是給成耀東留足了面子,以“個人原因”爲由解釋了這次下課。談到這次失敗的滬上執教,成耀東倒是保持了難得的淡定,“其實我和徐總談得很愉快,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大事,所以在我離開之後,我的教練組全部留任。我個人今後的戰場肯定還是足球,不過接下來我要休息一段時間,暫時還沒有其他考慮。”重返中超賽場不到1年,成耀東就不得不再次轉身離開,下次回來是何時?誰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