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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日,主要由非洲駐華外交人員組成的“夢之隊”足球隊在塔園外交公寓球場訓練。本報記者樑璇攝剛過立冬,北京的風透出一絲侵略性,塔園外交公寓五人制足球場上的幾個飲料瓶被人撥弄得“咔咔”作響。
“嘿,這些空瓶子可不是我們的,別讓人以爲非洲球隊踢完球以後場地那麼糟糕。”週六上午10點30分,非洲使團“夢之隊”的第一撥球員踏上草地,一名隊員開着玩笑“抱怨”道,但一字一頓的中文卻透着“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嚴肅勁兒。工作人員心領神會地收拾完場地,向說話的人點點頭。畢竟,就這片場地而言,這羣每週六都會出現的非洲客人顯然比他更爲熟悉,因爲球隊第一次使用這片場地。還是在1997年這裏滿布泥土的時候。
“大概是5年前纔有了草皮。”“夢之隊”創始人保加·馬蒂一邊整理訓練背心,一邊翻騰着自己的記憶,作爲喀麥隆共和國駐華大使館安全部禮賓司的官員,最先浮現在馬蒂印象中的,是他到中國工作的日子“1987年3月5日”。在那段歲月裏,“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但朋友又需要常常聚在一起”,熱愛足球的喀麥隆人便和其他幾名外交人員創立了“夢之隊”,只可惜當年4名創辦人員,目前只有穿着橙色背心的馬蒂還在場邊惦記着上場的機會。
這支主要由在北京常駐的非洲外交人員組成的球隊日益壯大起來, “2012年最多時有50多人。”“夢之隊”現任主席泰亞·庫瓦西想起了自己任職的初期,“前任主席離任後,活動少了很多,於是我們發動了一支小分隊,去各個大使館找喜歡踢球的人,目的是讓我們的團隊變得像以前一樣活躍。”這種口耳相傳的方式,顯然比早期寄信的方法更爲有效,即便外交人員流動性很大,“現在也能保持在30人左右”。馬蒂還透露,“大使也參與,剛果大使就常常和我們一起踢球。”
“塞內加爾、馬裏、剛果、贊比亞、安哥拉……”庫瓦西指着場上的隊員,依次介紹他們的國籍,這位來自科特迪瓦駐華大使館的球隊主席幾乎熟知每個球員的情況,“大家來自不同的國家,有外交官,偶爾還有學生,但在球場上,我們都是一家人。”庫瓦西指着在場邊一個十分活躍的男孩,“詹姆斯,多虧了足球,他就是我的兄弟。”
加入“夢之隊”時,喀麥隆少年詹姆斯還是一名華北電力大學的公派留學生,由於哥哥在大使館工作的關係,從小便對足球着迷的詹姆斯“註定”要成爲“夢之隊”的一員,那是2012年的事。“我們只要有一個人能說好中文,就能和其他球隊交流。”單憑詹姆斯時常掛在嘴邊的具有濃重東北味兒的“哎呀媽呀”,便能輕易知道庫瓦西“寄託”所指。
2008年來到北京,足球給詹姆斯帶來很多收穫——有了大江南北的朋友和一口流利的中文,“就是沒找到女朋友”。初來乍到,“能折騰”的詹姆斯便參與到北京著名的民間聯賽——回龍觀超級足球聯賽中,他的中文水平在那時迅速提高,至於頗具特色的東北話和北京話,則要歸功於趙本山的小品、《鄉村愛情故事》,以及北京國安球迷現場的氛圍,“我愛國安,因爲球迷很得瑟”。
在詹姆斯的性格中,有一部分是用“得瑟”來形容的。“那天晚上下大雪,颳着風,零下17攝氏度啊!”來自並不寒冷的非洲,在北京崔各莊一次冬夜踢球的記憶讓他頗爲得意,“天氣影響不了我們,說明我們是用心在踢球。”但這樣不畏嚴寒的“專業性”在“夢之隊”卻不易體會,到了冬天,球隊就去太陽宮附近的室內場地踢球,“很貴,800元兩個小時”庫瓦西瞪着眼睛說。詹姆斯則笑稱,“和中國朋友踢球比較認真,那是爲了拿到好名次;而和使館朋友踢球,是爲了娛樂和健康,有家的感覺。”
這一點,在中國工作時間不長的幾內亞駐華大使館經濟隨員帕斯卡·巴沃基最有體會。他介紹說,這不僅是一支球隊,更像是一個大家庭。儘管妻兒都在北京,但外交人員的生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精彩,“我們的生活非常簡單,兩點一線,沒有特別的娛樂活動”,但加入球隊後,不僅是自己,連妻子和孩子都有了社交平臺,“夢之隊”下屬有一個野餐委員會,每個月都會到通州九棵鬆附近去燒烤野餐,若哪個國家的大使過生日或隊員的孩子出生,彼此都會相互問候,“上週我就帶17個月大的兒子參加了聚會。”
而在中國生活了3年,在多哥駐華大使館工作的泰布·多奇則對“家一樣”的球隊有着更深的理解,他想起一名隊友受傷的經歷不禁感嘆:“通常只會有自己國家的大使去探病,但那次隊友骨折以後,去病房慰問的隊友涵蓋了大多數非洲國家。”而這樣的友誼,讓外交事務也變得不再那麼拘謹,“外交不只是在辦公室裏,球場上的外交肯定也存在,在那裏能更自如地交換意見。”
“人氣是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馬蒂曾夢想通過踢球變得更年輕,因此,把球隊命名爲“夢之隊”,儘管他美麗的中國妻子和一雙兒女在美國生活,他也能通過踢球找到生活的樂趣和動力——當多奇受傷下場後,馬蒂終於得到上場的機會,一腳怒射,65歲的他用中文對着記者大聲說,“你都沒有看到我進球。”然後用法語嘀咕道,“我現在可是隊裏年紀最大的,哈哈。”
(張海青對本文亦有貢獻)
本報北京11月8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