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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晚報記者黎曉斌文/圖
上週六下午,憑藉巴巴卡踢進比賽結束前的一粒點球,冠上“金牛”隊名的深圳紅鑽隊主場1比0贏了湖南湘濤,結束了這個賽季的全部主場比賽,29輪過後積37分,已經鎖定了8-10名的位置。比賽結束後,主教練李毅離開教練席,跟隨隊員們一起繞場一週對球迷表示感謝。這是整個賽季的第一次。在新聞發佈會上,李毅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一年的經歷實在不敢想象,我所經歷的可能是其他教練一生都沒機會經歷到的,這一刻我覺得我很幸福。”
風暴過後只說“四句感謝”
“這一年有遺憾但更多是收穫,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該做。”一句本應風輕雲淡的話,被李毅說得頗有幾分悲壯色彩。在“深足欠薪”風波最高潮時曾經貢獻了一句名言:“不踢就是死、踢了九死一生”。於是乎,“九死一生”成爲了深足整個賽季的真實寫照。而始終處於整個風暴中心的李毅,到了塵埃落定之時,卻只想說感謝,他甚至連經歷過的困都不願再回憶。“首先我要感謝萬總(萬宏偉),是他給了機會,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當主教練;第二是要感謝教練組、工作人員和隊員們,在這麼大的困難下,大家都本着職業操守把這個賽季踢完,沒有出現失控的狀態,換了別的隊可能早就散架了、降級了;第三是要感謝特魯西埃,我當了他的助手3年,學到了很多,他爲這支球隊打下了基礎;第四是感謝媒體和球迷,在球隊最困難的時候還是不離不棄。”
“我希望我帶的球隊能體現我的性格,這一年最大的提升是球隊的凝聚力和責任心,不會再被別人隨隨便便打花了,能咬得住。上半年15場丟13球排在第四,離前兩名也就一場球,我很滿意;下半年因爲各種問題丟了20多球,否則成績會好很多。每一次我覺得扛不下去時我會想,作爲球員我從這支球隊這個城市得到了太多;現在我可以自豪地說,作爲教練我回報了這個城市,我努力保住了球隊,沒讓它從我手上降級,不然我會悔恨一輩子。”
再來一次還是選擇接受挑戰
去年11月初,李毅正式接過了深足的帥印。他說根本沒有想象過今年會過得這麼難。
“當時的情況是沒有人比我更合適接這個隊了,也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隊裏的情況。我上任後第一個問題就是找地方,那時我還在上教練員學習班,我和幾位教練幾乎跑遍了深圳,最後是(王)宏偉想到在西麗大學城,一下子把吃飯、住宿、訓練的問題都解決了,吃住比前兩年省了30%,還不用開大巴去訓練。”緊接着球員歸隊,李毅面臨的就是近13個隊員合同到期的問題。“我只能一個一個去談,希望他們能留下。但那時已經有三四個月沒發錢了,最終上賽季的主力只留下了3個。”
李毅說今年年初在昆明時第一次意識到俱樂部嚴重缺錢。“1月29日球隊放假,說好發點錢讓大家回家的,結果什麼都沒發。當時有的人兜裏只剩兩百塊錢了,我只能掏自己的錢給他們,後來好幾個隊員給我發信息,還有在電話裏哭的,我心裏很難受,但也無能爲力。”
“大家每天訓練應該是滿懷激情的,但是大家心情都不好,我能怎麼說?我這個主教練不只是負責技戰術和管理,我是又當爹又當媽,隊員家裏有事的、來借錢的、受傷的,我都得管。”
這一年,李毅從倒頭就睡到整夜整夜睡不着,現在是褪黑素都不管用了,在服“思諾思”幫助入睡。如果時光倒流一年前,還會不會接過帥印?李毅現在的回答是:“會慎重考慮,但還是會接受挑戰吧。”
最生氣最遺憾也有最感動
讓李毅最生氣的不是俱樂部沒錢給,而是主場打重慶力帆前發生的風波。當時球隊準備得非常充分,四點半訓練,訂好了七點半到西麗看《猩球崛起》,爲第二天對領頭羊的比賽做準備。6點15分,一個個汗流浹背地回到所住的酒店,結果都打不開自己的房門。原來酒店因爲俱樂部欠了太多房費決定採取行動。李毅和教練們苦口婆心,希望酒店行個方便,哪怕只開兩個房間,讓大家洗個澡換身衣服,不然很容易感冒。但是酒店不肯讓步。站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李毅簽了“確認書”,酒店才肯開門,電影票也泡湯了。李毅說當時自己很憤怒,但是隊員們卻都很平靜。
最讓他遺憾的是“7·15”那天足協盃主場對山東魯能,因爲那是球隊本賽季第一場有電視直播的比賽,加上剛剛去廣州贏了上外援的恆大,所以全隊心氣特別高,都希望證明自己。但由於俱樂部承諾再次沒有兌現,最終球隊停止訓練了6天,比賽演變成0比5。李毅說那場球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站起來指揮,那場球成爲他執教第一年最大的遺憾。
最讓李毅感動的是球迷。無論球隊成績如何起落,始終有很多球迷對着他高喊:“大帝頂住!”李毅說自己實在無法用言語感謝這種支持。“球隊大巴已經不能上高速,有球迷給我們借大巴用,好幾次去廣州、去機場,如果沒有這輛大巴,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穩定投入和足夠時間最重要
“法拉利誰不能開到200邁?給你一輛夏利才顯功夫呢。”這話李毅說過幾次,裏皮、庫卡這些大腕教練,都對李毅這個後生既當爹又當媽表示佩服。“最讓我欣慰的是很多年輕隊員通過一年的努力打出來了,像呂政、邱柯焙、賴勁這些小孩,以前連預備隊都踢不上,還有牟善韜、牛秀程都頂住了,他們有很大的潛力。”李毅說深足要錢、要人、要時間:“今年初走了10個,現在又有10個要走。人是隊伍的最基本要素,如果他們都不能堅持下去,隊伍就沒了,成都隊就是最好的例子。”
“目前深足最缺的不是爆發性投入,而是長遠的規劃;比起鉅額的投資,深足更需要穩定。重慶力帆隊從2012年開始穩定投入,用了3年時間纔有了今年衝超成功,種瓜得瓜,有了前兩年的連續努力,纔有今天的果實。”對於李毅來說,“穩定的投入”和“足夠的時間”是同樣重要的,引進年輕有潛力能打比賽的隊員(別都是免費的),通過一段時間的打磨,對這支已經積弱多時的球隊和對李毅本人來說都很重要。相反,拔苗助長或者建造空中樓閣,都起不到速效的作用。
“有很多時候我想放棄,每一次都覺得很難很難,但是當我咬着牙走過去後再回頭一看,自己會欣然一笑,覺得堅持時對的,我想這就是一種感悟,我覺得以後遇到的事情不會比今年更差了……”
這一年,是深足最瀕臨消亡的一年;這一年,又是更新換代最明顯的一年。李毅,爲深足爲自己留下了歷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