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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只爲這一天,讓血脈再相連,擦乾心中的血和淚痕,留住我們的根……”
夕陽西沉,涼意襲來。上海體育場的看臺上,近7000名球迷大聲高唱《把根留住》。歌聲不甚嘹亮,卻很悠遠,這是一首獻給徐根寶的歌。
昨天的2014中超聯賽倒數第二輪,徐根寶任總教練的上港集團隊,迎戰高洪波帶教的江蘇舜天。這是70歲老帥的主場封山之作。比賽尚未開始,球場內就交織着淡淡的感傷。看臺上,球迷們拉出了巨幅的海報,除了徐根寶的頭像之外,標語赫然寫着:只因有你,故事繼續。全場比賽,“根寶模子、東亞必勝”的口號,幾乎從未停歇。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上港隊依靠隊長王遷超、武磊和海森的進球,以3比0爲“老闆”徐根寶的主場告別戰,送上最好禮物。王遷超打進第一個球后,特別召集小夥伴們排成一排,集體鞠躬表達師恩永難忘。
和以往一樣,徐根寶依舊躲在包廂裏,悄然注視着場上發生的一切。
終場哨響,空氣似乎剎那間凝固,賽場適時地響起了《You raise me up》的歌聲,溫馨卻也煽情。“(我)去說聲再見吧!”徐根寶緊緊拉着對手主帥、得意弟子高洪波的手,有些依賴、更有些不捨。所有隊員和教練早已集結在球場中央,徐根寶走到每個人的跟前,一一握手,致謝道別。
武磊是根寶最喜歡的隊員之一,他早已泣不成聲,最後被隊友架到一旁安慰;門將顏俊凌哭得無法控制自己,還是外援海森推開了攝像機鏡頭;隊長王遷超招呼隊友,想在球場中央跪謝恩師,徐根寶一把抱住弟子們,“還有一場,我們到天津再說!”隊員中最早結婚、最早當上爸爸的呂文君,把虎頭虎腦的孩子也帶到了球場。看到昔日喜歡搞怪的叔叔們哭得那麼傷心,小傢伙嘴巴一歪,也哭出聲來。
見慣世面的徐根寶,依舊戴着那副茶色眼鏡。從走入球場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眶就通紅着。老爺子終究有定力,他始終沒有在鏡頭前流下一滴眼淚。但當轉身離去時,他把手指伸進眼鏡,悄悄擦了擦。
當淚水滑落的時候,我們的心靈或許會變得更加純潔。
這是一個告別的時刻,也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上海灘三支中超球隊中,徐根寶今年已把青年近衛軍帶到了領跑滬上三駿的位置。明年上港集團完成股權收購後,試圖通過資本的力量提升俱樂部的戰鬥力。未來,徐根寶將退出球隊和俱樂部,再度回到原點,在崇明島繼續從事青少年球員的培養。
“準備會開得要哭出來了。在這個時候更能看出這位一生都奉獻給足球的老人,此時此刻有多麼無奈與不捨。都這個時候了,還把壓力全部扛在自己身上,其實眼圈已經紅潤,但是還強顏歡笑安慰我們,鼓勵我們,真的很偉大!”賽前,武磊發出了這麼一條微博。
“這麼多年來,徐指導不僅教我們踢球,更教我們做人,是我們足球生涯的引路人。他爲我們、爲中國足球付出了太多。”武磊邊流淚邊訴說,不管將來怎麼樣,徐根寶都是他最尊敬尊重的恩師。隊長王遷超也把事先準備好的鮮花獻給了老帥。
你何曾見過,徐根寶如孩子一般,揮舞着大旗?只因旗幟上有着這樣的字樣:上海!
在50年的球員和教練生涯裏,徐根寶對上海足球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更爲中國足球培養出范志毅、謝暉、孫祥、武磊、蔡惠康等一批又一批的猛將。體育場的球迷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鐵桿的天狼星球迷會,600多人幾乎都喊啞了嗓子,但依舊高呼着徐根寶的名字。81歲高齡的會員夏羽麟更是直言:“我首先是徐根寶的球迷,我欽佩他永不言敗的精神!”
不肯離去的擁躉們硬生生把本已回賓館的徐根寶喊了回來,驅車返回再度謝幕。“謝謝廣大球迷對我的支持,對東亞足球俱樂部的支持,對我們球員的支持!”看臺上,“人民調解員”柏萬青眼睛紅得像兔子,徐根寶非常紳士地關照一句,“柏阿姨,你要注意身體。”他也不忘回頭特別告訴球迷們:“你們繼續支持我們上港足球隊。”最後,他接過球迷遞過的印有“上海”拼音的旗幟,狠狠地揮舞起來。
人生七十,依然身形筆直、思緒縝密、精力充沛、作風不改——徐根寶作爲職業教練的生涯,或近尾聲,但作爲上海足球的教父,傳奇繼續。
本報記者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