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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國安外援馬季奇約專訪,是一件不太難的事情,用英語夾雜中文口頭約一下,然後通過短信確定下時間地點,這個會9門語言的克羅地亞人,就在約好的時間,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剛收的『小弟』德揚,准時出現在國貿附近的餐館門口。專訪從馬季奇的語言天賦聊起,一個少小離家、紮根北京的馬季奇逐漸清晰起來。
一秒鍾變聾瞎
和很多巴爾乾的孩子一樣,因為南斯拉夫內戰的原因,馬季奇和他的家庭,必須捨棄親人和朋友,離開南斯拉夫去尋找安定。『我和我的家人搬去了德國,我還有很多親戚和朋友去了不同的國家,有的去了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瑞士,當你日常的生活突然換了一個狀態,面臨太多的分離,我想那是一種非常殘酷的,也很難熬的經歷。』說起這段經歷,馬季奇並不顯得十分開心,因為這基本上就意味著,『一秒鍾變聾瞎』的處境,馬上就降臨在他的身上。『我11歲和我父母去的德國,我在去德國之前,什麼外語都不會說。到了德國我需要上學,但是那時候我連一個德語單詞都不會。最開始的半年,我每天花費超過6個小時來學習德語。因為不會德語,你上課聽講包括數學作業的題你都讀不懂。其實我也買了一個翻譯機,可以把德語翻成英語,但是英語我也不太會,所以我需要同時學習基本的英語和德語。』對於年幼的馬季奇來說,那簡直太難了。『老師說的是德語,我要想辦法用英語給出答案,然後用翻譯機翻成德語來回答,但是更多時候我都跟塊石頭一樣坐在教室裡。現在想起來實在是太難了。不過或許就是那時候的經歷給了我幫助,為了更好地適應生活,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學習一種語言,這或許就是我現在學外語很快的原因。』
好學生馬季奇
對於熟練掌握克羅地亞語、德語、英語、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斯洛伐克語和意大利語這八門語言聽說讀寫的馬季奇來說,他的旅程纔剛剛開始。『不是吹,我當時學習成績不錯,所以進了一個不錯的高中,在那個高中需要學習第二外語,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系統學習英語和法語。然後我20歲的時候去了瑞士踢球(圖恩俱樂部),那是一個位於瑞士、意大利語區的俱樂部,隊伍裡面說意大利語的人多,為了跟他們交流,我摸索著把意大利語學會了。好在意大利語和法語挺像,學起來不難。在來天津之前,我在斯洛伐克踢球,所以斯洛伐克語也學會了。等我到了天津,隊伍裡面有來自巴西和西班牙的外援,跟他們說話的過程中,西語和葡語也學會了。』看起來,馬季奇完成這個學外語『召喚神龍』的任務,天津泰達也做出了貢獻。
踢野球的孩子
11歲跟著父母去了德國,但是馬季奇那時候基本上還屬於『野球一族』。『之前在南斯拉夫都是自己踢,到了德國之後也都是在街上踢,後來搬家,家的下面有一塊球場,每天我就跟那兒踢。我有一朋友也是踢球的,看過幾次我踢之後就說「要不你來我們隊裡吧」。然後我就進隊了。我知道這聽上去是有一點瘋狂,但是我恰恰想用這個事情來對比一下中國足球。中國的家長太早讓自己的孩子進入俱樂部了。我覺得,在街頭踢球的我,足球方面的性格被鍛煉的更加堅強,因為那時候,我或許要經常面對比我年紀更大,身體更好的對手,如果你想要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己獲得機會,你就得玩命。這些我想在少年時候的俱樂部,是很難接觸到的。』16歲的時候,馬季奇在柏林一家俱樂部的少年隊效力,隨後被該俱樂部一線隊主教練相中,隨後被選入一隊,正式朝向職業球員邁進。
到北京學中文
對於馬季奇來說,自己正在學習的第九門語言中文,是他在語言學習的路途中,遭遇的最大難題。『因為中文實在太難了,尤其對於沒有老師純自學的我來說,實在太難了。我在天津的時候中文不行,中文進步還是到了北京之後。我多少覺得自己有點兒天賦,你今天跟我說什麼話,我明天就記住了,記憶力不錯吧。2007年我來中國,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中國呆這麼久,我當時以為在中國呆兩年我就回去了,所以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沒必要學中文。但是到了北京之後,我和我老婆都喜歡這裡,「我們可能要在這裡生活很多年,那就開始學習這裡的語言吧」。』在馬季奇自己看來,他現在的中文水平『還湊合』:『要達到非常好的程度,還需要兩三年吧。你現在說中文兩三分鍾,百分之七八十我能聽懂。教練老讓我當翻譯,我覺得俱樂部應該給我額外開一份工資。』
北京是他最愛
『北京是中國最好的城市。』吃著金槍魚漢堡的馬季奇,說出這樣一句話。『上海和廣州也很發達,但是他們多少都有一點外國的影子,不過北京是一個真正的帶有中國色彩的城市,北京有很多文化和歷史的東西,但是與此同時,作為一個旅游城市,這裡生活便利的程度,是其他城市沒辦法比的。』說到這裡,旁邊的德揚忍不住插了嘴:『首爾和北京差不多,南京就要差一點。當然南京人很好,但是生活的便利程度,和北京無法相比。』正說著,德揚苦等的雞胸意大利面和附加的烤牛柳終於上菜,黑山人終於可以大快朵頤。
有馬季奇真好
『巴塔拉、埃爾頓、德揚、河大成,包括格隆和烏塔卡,有困難都會找我。』馬季奇一點也不謙虛。『作為外援,當你來到一個全新的城市和全新的球隊,有一個像我一樣,在這個城市和俱樂部呆了太多年的人,能夠給他們很多幫助。哪裡有好吃的餐館和咖啡廳,想看演出去哪裡找票,合適的買衣服的商店在哪裡,這些我都可以告訴他們。』德揚用『這家伙是個好人』對馬季奇的話表示了贊同。而對於來中超的外援,馬季奇有自己的忠告:『他們要明白,即將面臨的,是跟他們印象中歐美俱樂部完全不同的未來。如果你可以在來中國之前,花費一點心思在中文或是中國文化上,或許會輕松一點。但是如果你只是想來賺錢,那麼你會覺得非常苦悶。因為如果你只專注於足球,而忽略了除足球之外的身邊其他東西,你不會有一個成功的足球之旅。』馬季奇甚至專門回憶起了自己剛來中國最苦悶的時候:『那種孤獨你無法想象。我2007年1月到了天津,那時候除了翻譯,整個隊伍沒有人可以跟我說話,直到我老婆來陪我,再然後俱樂部簽了更多外援,纔算有了個能聊天的人。我在北京這麼多年,現在當然不會有這個問題,但是當時每天只能跟自己說話的日子,真的快把我逼瘋了。』而現在,北京的新外援,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所以,有馬季奇真好。
會聊不愁去處
馬季奇的合同在今年年底到期,而據他自己說,國安目前還沒有跟他談到續約。『有好幾家中國的俱樂部找我,但是我的第一選擇肯定還是北京。即便是錢稍微少一點,我也希望可以在北京,當然,如果待遇差距太大,或許我會考慮去其他地方。』在馬季奇自己看來,他現在身體依然不錯,還可以在中國再踢幾年。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在中國,在國安退役。『你知道,在大俱樂部退役和在小俱樂部退役,差距還是挺大的。』而賽季初的時候,有媒體發出『馬季奇老了』的論調,讓馬五爺耿耿於懷。『冬天的時候有報紙說我不行了,我說「好,我們走著瞧」。我和朴成、河大成、楊運還有張曉彬都搭檔過了,之前我跟黃博文還有楊昊也搭檔過,他們都是很好的球員,但是所有的主教練,都認為我是最穩定,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我不靠長相,也不靠會說的外語多,但是我相信在隊伍中,依然有我的位置。』
而對於自己退役之後的計劃,馬季奇沒有選擇記者給出的主教練、球探或是經紀人的選項。『體育主管。中國的足球俱樂部發展的很快,而為了更好地發展,他們需要模仿,模仿歐洲俱樂部的職位設置。我不敢說等到我退役之後,一定有中國的俱樂部會給我這樣的位置。但是我想,我會中文,也會很多其他的語言,我經歷過歐洲的職業俱樂部,也在中國的俱樂部呆了很多年,兩種不同的足球文化我都經歷了。那或許,將是我從事體育主管一份寶貴的優勢。』
記者手記
淘寶不只去秀水
毫無疑問,馬季奇在北京國安的外援圈子裡面,絕對算得上是個風雲人物。
2009年年初,馬季奇加盟國安,在他之後,先後有格裡菲斯兄弟、保羅、大馬丁、奧托、羅斯、小馬丁、羅貝托、凱塔、弗朗索瓦、馬努、雷納爾多、卡魯、格隆、卡努特、烏塔卡等等不下10名外援加盟國安,但是等到上面這一長串名字全都離開之後,只有馬季奇依然留在京城,留在北京。
馬五爺的中文,雖然不能說已臻化境,但是絕對是中超所有外援中中文最好的。基本上,德揚來了北京之後,需要馬季奇帶著他上街找飯館,酷愛紋身的埃爾頓,到了北京之後,迅速被有同樣愛好的馬季奇帶到了相熟的紋身師傅那裡,留下了自己在北京的印記,而在最新的冰桶挑戰裡,我們可以從手臂上的紋身看出來,對新來的小弟埃爾頓痛下殺手的,還是馬季奇。最新的消息是,『中介』馬季奇先生,已經幫助瑞典人找到了公寓,之前還住在工體院內酒店的埃爾頓,終於也當上了租房的『北漂』。馬季奇就像《大腕》裡面提到的英國管家,國安新外援到隊,甭管有事沒事,馬季奇都能送上一句,『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嗎?』不過,地道的倫敦腔沒有,誰讓他會九國語言呢?
采訪開始前,記者跟他開玩笑:『你這勞力士秀水買的吧?』馬季奇一點不含糊:『怎麼會?法蘭克福買的,原價8200歐元,打折下來6200歐。』看起來,我們的馬五爺,也不只是在秀水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