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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賽季快過去了,41歲的貴州人和隊主帥朱炯還是中超聯賽最年輕的主帥。不過他正准備為『年輕』付出代價:因為在周一工體比賽中做出一個不雅手勢(有媒體截圖顯示為豎中指),中國足協將開出停賽5場的罰單(注:至昨天傍晚截稿止罰單尚未開出)。這將是本賽季紀律委員會針對教練開出的最重罰單,也是朱炯本人被罰史上最重的一筆。朱炯張揚的性格已是中超教練席上的一景,為此他屢次付出代價。身處輿論風口浪尖的朱炯昨天接受南都記者專訪,很坦誠地剖析了自己的性格。你以為性格是他的弱點,恰恰相反,他認為是性格成就了他自己。專題采寫:南都記者豐臻
還原現場
『這回爭勝心比平時還要強烈』
鏡頭不會撒謊,朱炯在工體的情緒確實失控了。當時張稀哲在肋部突破失去平衡順勢摔倒,主裁判石禎祿給了國安一個位置極佳的直接任意球機會。貴州隊球員上前圍住主裁判理論。朱炯則在場邊揮拳抗議,質疑石禎祿的判罰。在轉身走回教練席的時候,朱炯依然像在自言自語,並在揮手過程中的一瞬間做出了那個不雅手勢。從視頻判斷,他旁邊的俱樂部翻譯張悅當時已經察覺到朱炯的手勢可能會闖禍,並在朱炯試圖再次舉手之前及時去扯住了他的胳膊。
這就是朱炯,類似情況今年就不只一次看到。今年4月份恰恰也是跟國安的比賽,張悅因為不滿裁判判罰故意把場邊一個球踢進場內,事後被罰禁止進入替補席5場。當時朱炯名義上還是球隊技術總監,但他在場邊情緒最為激動,那極具感染力的一幕讓大家都明白,他早已是球隊真正的主帥。
朱炯承認自己在工體那一瞬間不冷靜,不過他把這種不冷靜歸結為『必須有的爭勝情緒』。『這樣的比賽中,爭勝的情緒是必須有的。在工體,4萬觀眾,節奏特別快,這是一個特定的環境。』
對中國足球大部分從業人員而言,工體確實是一個特定的環境。北京球迷氣勢很盛,會通過各種方式給客隊施壓,包括辱罵。即便是裁判在工體也會受現場環境影響。比賽中裁判的判罰難免有失誤,但在工體,針對國安的誤判極少出現。朱炯這樣的性格在工體是極易被點燃的。
不過,他激動更重要的原因或許在於,他的球隊那天晚上踢得非常好,他不希望最後的結果受到其它因素乾擾。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聯賽4連勝,爭奪亞冠資格希望重燃。
『之前我們在聯賽和足協杯都輸給了國安,這回爭勝心比平時還要強烈。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一直控制比賽。你想想國安在工體全場比賽只有4腳射門,平時他們在主場射門都在15次以上,這說明教練組的布置和球員的努力很有效果。當時幾個判罰對我們很不利。』
針對處罰
『有人會一幀一幀去回放,在雞蛋裡挑骨頭』
賽後很快,中指視頻截圖被各大門戶網站轉發。本賽季多起中指事件,大多是因為事後被視頻截圖,而後遭到中國足協處罰。恆大的雷內對舜天的球員豎中指,迪亞曼蒂對教練席上自己的同事開玩笑地豎中指,都被禁賽4場。朱炯的中指指向不明,但從過往案例判斷,處罰在所難免,更何況他是主教練。
對於那個刺眼的動作,朱炯說:『我當時是一連串宣泄動作,沒有惡意也不針對誰,但有人會一幀一幀去回放,在雞蛋裡挑骨頭。』
第二天下午朱炯赴中國足協參加聽證會,他極力解釋自己當時沒有惡意,中國足協接受他的解釋,但沒有放過那個動作。朱炯說:『足協的人跟我說,也安慰我。裡皮執教了一千多場聯賽,他見慣了場面,經歷得太多,所以在場邊已經能夠非常冷靜,我只有一百五十、一百六十場的聯賽經歷,所以情緒會有那麼大的波動。我想也許是對的。我會吸取教訓,希望自己更冷靜一些。』
現在貴州積33分位列第5,離拿到亞冠資格的第3名富力只差3分,進入了衝刺搶分的關鍵階段。這個時候被禁止進入教練席指揮,這肯定對朱炯的工作有影響。『如果因為截圖處罰,我覺得不公正,不客觀,但我接受。可能我會重新思考,為什麼前兩年好一點,這兩年又控制不住。我會反思自己。』朱炯說。
歷史重演
『我也會調整,但性格確實很難徹底改變』
性格這東西很難改。放眼世界足壇,你很少看到一個人性格發生180°的轉變。
如朱炯所說,他從2009年獨立執教南昌衡源並帶隊衝超至今,中間有一個自控力較強的階段。2011賽季及2012賽季朱炯比較安靜,幾乎沒有受到過處罰。這也跟他已經帶隊很長時間有關。今年帶貴州他是在輿論的質疑中上位的,宮磊被架空,反而讓他壓力很大。執教申鑫的前兩三年(2009年-2010年兩個賽季是南昌衡源),他心氣特別高。
朱炯說:『我有意識到(自己的性格問題)。2009年是執教中甲第一年,前三年執教都因為不冷靜遇到過足協的處罰,但在第四年和第五年就沒有,我自己也會調整,我會尋求一些改變,但一個人性格確實很難徹底改變。』
朱炯第一次暴露自己的脾氣恰恰是在他作為球員時代主場:虹口。2010年8月朱炯帶領自己一手打造的青年軍回上海挑戰申花,贏了3比1。2比0領先的時候,朱炯因為屢次抗議主裁判譚海的判罰被直接罰上看臺,事後還被追加停賽三場之多。他在虹口摔瓶子的那一幕很多人都沒有忘記。2013年5月下旬,申鑫客場3比1戰勝長春亞泰,朱炯還是因為不滿裁判被罰上看臺並被追加停賽一場。
除了暴怒,朱炯也不吝嗇表現另外的情緒。他曾經輸球後一個人在場邊站很久不願回更衣室。他也曾經在發布會上說到情深處流出眼淚。對媒體說話他也很少顯得圓滑,向來直抒胸臆,並為此惹上是非,比如那次批評裡皮傲慢。太過投入,而且情緒化,這是外界對朱炯的評價。
『我去年跟岡田武史教練聊,他說中國有一個這麼全身心投入的年輕教練,很少見。他能感受到我的情緒。他還怕我控制不好不夠冷靜。我本來就是這個性格,但在中超做教練,有兩個鏡頭時刻固定對著你拍,你的任何東西都會被放大。』
他的理論
『球場如戰場,都是殺紅了眼』
『他們都說你平時不怎麼暴躁啊,很溫和的一個人,怎麼一到比賽就反差那麼大。其實我從小到大踢球,身體不算強壯,但在場上跟人對抗從來沒有膽怯過。沒有這種性格你出不來。我想場內場外反差不矛盾。球場如戰場,都是殺紅了眼。在教練席上,經常心跳170、180,肯定是激動的。』朱炯解釋。
剛執教貴州的時候朱炯行事比較謹慎,這畢竟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球隊,而且隊裡還有不少大牌球員。後來反倒是俱樂部讓他放開一點。『俱樂部的管理層對我說,朱導你訓練和執教應該霸氣一點,不要文質彬彬的。現在我也需要罵隊員,是為了激勵他們。』
拋開中指不談,很多人對朱炯的張揚性格頗有微詞。朱炯反說:『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你總能找到一個人的毛病,你要全面去評價一個人。比如陳志釗,申花輸給國安那場球,很多人抓他的小辮子,說他脫褲子慶祝不行,你為什麼不去說他進球,說他助攻漂亮。很多人看不得別人有個性的一面。當然作為公眾人物是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但外界應該看到更積極的東西。』
朱炯對自己的執教理念從來沒有動搖過,不妥協於環境,同時善於學習,這是他受到同行教練尤其是外籍教練贊賞的原因。支橕他的或許正是這種執拗的性格。
他很容易就為自己的性格狀態找到理由:『如果我的性格不是這樣,在中國足球這種環境裡很難堅持下來,如果是另一種性格,我可能根本不會有成就。』類似的意思,他所欽佩的穆裡尼奧也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