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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一個龐大的社會羣體,也曾是大部分學棋少年共同的經歷,不論是圍棋的衝段少年,還是國象和象棋的國手,北京都是他們實現夢想的根據地。然而,王玥這位曾經的“北漂”棋手,如今卻選擇了紮根另一座城市——有棋城之稱的成都。
8月15日凌晨,從挪威傳來的一則新聞震驚體壇——在國際象棋奧林匹克團體賽中,中國男隊打破歐美87年對冠軍的壟斷,第一次登上最高領獎臺。身爲中國國際象棋隊“六朝元老”,前一哥(等級分第一)王玥是這次比賽的第一臺棋手,賽後王玥沒有激動地流淚,只是淡淡地感覺“如釋重負”。回到成都後,王玥接受了華西都市報記者獨家專訪,談起他和“棋城”成都的鄉愁和夢想。
夢想成真,那一刻只覺得如釋重負
臉上因爲過敏發了紅疹子,升級爲世界冠軍後,成都這個第二故鄉迎接王玥的是感冒病毒——“又是發燒又是感冒,臉上還過敏,哎呀!”額頭上不斷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穿着超玥國際象棋俱樂部的隊服,奪冠那刻的激情,從王玥臉上已經看不見了。
“其實在最後一輪前,我們就已經知道了形勢非常好,好得有點讓人難以置信。”王玥回憶說,對陣波蘭前,中國隊距離冠軍僅僅一步之遙,“打平都奪冠,但是沒有人去想保守,還是想進攻。”開戰術會時,大家的想法很一致,進攻!進攻!“我是倒數第二個下完的,當時的局面已經比較明朗了,基本上拿定了,我就走出去和倪華聊天。”
王玥還記得倪華那一刻對他描述的內心獨白——“感覺胸口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沒有了”,王玥自己的感覺是,“如釋重負,這半個多月來心裏壓的東西終於釋放了。”這屆國家隊裏,隊長倪華年紀最大,他也以一個世界冠軍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國家隊生涯,但就參加奧賽的次數來說,“六朝元老”王玥纔是老資格,“記得10年前,我們那個時候的名次才20多、差不多30名,到了後面我們距離冠軍越來越近了,雖然你看到最後的名次是第七名,但往往是最後一輪如果贏了就第一,輸了就第七。然後拿過第二名,到了最近兩屆,我們一直就是奪冠這個圈子裏的,世界強隊也都知道。”
好幾次,冠軍真的近在咫尺,用中國國際象棋隊總教練葉江川的話來說,“還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在王玥心裏,每一次衝擊折戟都充滿了無奈:“也有無助的感覺,錯過了太多次,等了太多年。”但冠軍真的來到時,內心的波瀾卻比想象中劇烈,比賽現場王玥就和倪華“深情擁抱”,看起來兩人都像落淚了:“可能因爲這是幾代人一起努力,一起沉澱,一起傳承的結果,我們比賽就是奔着冠軍去了,只是這一次做得非常好,大家很團結,發揮也很好,就做到了。”
4歲的時候,王玥開始學棋,距離夢想成真的這一天,過去了23年。男子團體世界冠軍,中國拿到過的項目之前只有傳統強項乒乓球、羽毛球、體操,擊劍奪冠是重大突破,而國際象棋能在有着優厚國象傳統的挪威奪冠,用網友的話說“是在外國人頭上撒野”,對於網上熱捧的成就,王玥的想法更實際,“當時我們那一代都是被謝(軍)老師鼓勵、影響的,就學了國際象棋,希望現在我們這個冠軍可以鼓勵、影響一代人。”
紮根成都,要爲這座棋城培養棋王
其實,這支冠軍隊伍裏,王玥的身份更爲特殊——“教練棋手”。早在三四年前,他就開始了國際象棋的教學工作,做教練無疑會分散王玥的一部分精力,但王玥的開放式教學方法,卻讓他自己體會、收穫不少。“如何平衡自己的訓練和當教練,確實讓我很頭疼,畢竟時間精力有限,但還好,都是在棋上下功夫。隨着現在棋手水平越來越高,他們的一些想法,一些問題也可以啓發我不少。”
作爲老師的王玥,其實更像一個大哥哥,他的教學風格是啓發式、討論式、分享式的,“比如我這次回來,肯定會跟他們分享我奪冠比賽中的一些心得、想法、技戰術等,但只是分享,我只是把自己認爲有價值的東西說給他們聽,我也建議他們不要完全就照我說的做,而是要有自己獨立的思考,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訓練。”王玥說,每一個棋手都是獨自上臺,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學會獨立,是一個好棋手的必修課。
曾經是中國等級分第一人,如今半退休狀態的王玥也依舊是2700頂級高手的水準,拿到了歷史性的世界冠軍,王玥下一個夢想更爲宏大:“我希望中國的棋王能從我的學生裏面誕生。”爲了這個夢想,他已經開始了鋪墊,“我從2012年開始就籌備建立一個俱樂部,在成都棋院的大力支持下,這個棋院在今年夏天正式開張。”現在接受王玥訓練和指導的四個學生,都是成都國際象棋隊的隊員,在上週六結束的中國國象乙級聯賽中,成都隊收穫第二名再次衝甲成功,再加上已經在甲級的成都棋藝學員隊,一座城市有兩支頂級聯賽的隊伍,這充分說明了棋城的實力。
“成都的棋類運動氛圍很好,我有時開玩笑說,是不是和這裏的孩子父母都很愛麻將有關,我本身也打麻將,雖然說有偶然性,但還是一種智力運動,成都的小孩子很有靈氣。”當然,這只是玩笑,成都棋類運動的興盛全國知名,上世紀90年代的“成都雙蘭”(劉適蘭、趙蘭)曾壟斷中國國際象棋冠軍近10年。所以,在棋城安家,對於王玥來說很幸福。“當然,我會在成都安家,今年會結婚的。”
王玥其人
1987年出生于山西太原,2005年和2013年兩次獲得全國錦標賽冠軍。2010年,以等級分2749分升至世界第九,成爲首個進入世界前十名的中國棋手。2010年5月,王玥以2752分排名第八位,創下了中國棋手歷史最高排名。
2004至2014年,連續6次代表中國隊參加奧賽。其中在2006年奧賽中,幫助中國隊獲得團體亞軍,並獲第四臺臺次金牌。北京時間8月15日凌晨,第41屆國際象棋奧林匹克團體賽在挪威特羅姆瑟落下帷幕,中國隊歷史性地摘下漢密爾頓·羅素獎盃,這是中國男子國際象棋首次獲得世界冠軍稱號。打破了歐美棋手對奧賽男團冠軍長達87年的壟斷。
/圈內點評/
葉江川(中國國際象棋隊總教練):
王玥是個非常優秀的選手,不光是這次的比賽,他坐鎮第一臺頂住了許多世界超一流的高手,他豐富的奧賽經驗也幫助到了年輕的隊員。蔣全勝(成都棋院院長):
王玥是個非常優秀的人,說老實話這兩年四川國際象棋有了起色,和他留在成都有很大關係,很多優秀的年輕棋手都是他花了大力氣培養的。
葉江川還有更大的野心“棋王就是國象的王冠”
距離里程碑意義的男子冠軍已經過去了4天,中國國際象棋總教練葉江川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36年的努力打破了87年的歐美壟斷,從隊員到教練再到總教練,葉江川和中國國象可謂“一路共同走過”,帶領中國國象完成了“四步走”的前三步,不過,葉江川內心還藏有更大的野心——棋王。
“這個冠軍真的是幾代人的傳承和努力,一代一代越來越接近夢想,所以夢想是一定要有的。”葉江川說,1996年,老一代中國棋院院長陳祖德提出國際象棋“四步走”,誰也沒有想到,僅僅過了18年就完成了前三步——女子世界冠軍、女子團體世界冠軍、男子團體世界冠軍,當然,最後的一步也是最難的——男子世界冠軍。
“棋王一直就是國際象棋界的王冠,這代表了世界最爲頂級的水平。”棋王的分量,圈內人都知道,“我不好說一個具體的年份、或者距離,如果有天才的話,說不定就過幾年,說不定就是從餘泱漪、韋奕這代人裏面。大家都知道,棋王就是天才加勤奮,除了天賦之外,還需要後期的培養和訓練,現在讓人很欣慰的是,好的教練此起彼伏地涌現。”葉江川說,像王玥這樣的國內頂級棋手開始做教練的,已經不少了,這一代優秀棋手的成長經歷、比賽經驗對於下一代棋手的培養是寶貴的財富。“女子棋手拿到世界冠軍和團體冠軍後,在國際象棋推廣上打了前鋒,現在男子水平越來越高,成績也有了,我相信對於中國國際象棋的發展會有一個很好的促進和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