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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紅鑽俱樂部的會議室裏,俱樂部總經理李虹指着辦公室裏凌亂地擺放着各種獎盃的一角告訴記者,那座獎盃就是中超元年,當時的深圳健力寶隊(深圳紅鑽的前身)在欠薪長達8個月的情況下拿到的冠軍,那時隊中有李瑋鋒、楊晨、李毅,當時李毅作爲隊員捧起了獎盃,現在他已經是這支球隊的教練了……
十年間,“欠薪”成爲了深圳隊的代名詞,李虹的話語中有着無奈,卻也不可迴避,眼下這支球隊正面對着亂象紛呈的困境。作爲深圳紅鑽俱樂部的投資人萬宏偉,2009年在前深足球員範育紅的介紹下收購這傢俱樂部,今年是他經營這支球隊第6個年頭,以私募基金起家的他在過去5年多時間裏投入了超過3億資金,如今已經走到了無以爲繼的地步。從去年算起,深圳紅鑽球員被拖欠的獎金和工資,大概長達一年之久,一直以來,他們訓練沒有固定基地和宿舍,生活沒有“三險一金”保障,他們的生活已經無法維持,因此出現了本週二賽場拉橫幅“討薪”等極端動作。
昨日,中國足協成立工作小組,針對7月15日紅鑽“討薪動作”等問題南下調查,工作組成員與深圳足協、深圳文體旅遊局官員一同來到俱樂部,從與球員交談的態度看來,他們原意似乎是想平息球員關於“罷賽”的風波,然而當他們看見球員手中白花花的一堆“白條”,憤怒地拍桌子說起自己的生活艱難時,他們明白,深足的風波,並不是他們簡單的安撫能解決得了的。專題策劃魏必凡專題撰文鄒甜
兩年的血汗
變成一紙白條
“白條”這個名詞大概是過去十年間農民工討薪的“產物”,見諸公衆的內容通常是由於老闆不給員工發錢,白紙黑字上寫下欠款多少。昨天,深圳紅鑽隊隊員拿着30多張“白條”迎接號稱前來調查的中國足協官員,這些白條是15日與山東魯能的足協盃賽前,俱樂部爲了安撫做好“罷賽”準備的球員們而準備的,除此之外,昨天紅鑽隊的主帥李毅以及教練組成員也拿到了屬於他的“白條”,由於上午老闆萬宏偉並不在場,他的“白條”上還缺一個俱樂部公章,還有日本籍球員樂山孝志也拿到了去年拖欠14場比賽獎金以及最後一個月津貼的“白條”,當他念着“白條”的漢語時,也不禁“呵呵”了,他說在日本,這樣的俱樂部根本不可能存在。
從去年到今年,球員被拖欠的包括去年14個月的獎金以及最後一個月的津貼,還有今年四個月的基本工資、津貼,還有獎金,總數大概700多萬。如今球員的訴求無非幾點,第一要求中國足協督促俱樂部給一個還錢時間,第二要求獲得自由身。隊員們表示如果19日與八喜的比賽前,事態沒有進展的話,他們將不會參加該場比賽。
如今球員們已經心灰意冷,外援們拿着“白條”十分無奈,目前暫列中甲射手榜榜首的巴巴卡說自己現在很想回家,但他也許不知道,俱樂部以100萬美元將其掛牌,目的是解燃眉之急,港籍球員高梵也許是得“高人”指點,昨日直接將“自由身”的仲裁材料交給了足協官員,他說來了深圳隊三個月,只拿了一次工資。
去年效力於深足的日本籍球員樂山孝志今年“掛靴”後仍生活在深圳,他說在日本足球歷史上只有過一次,當時東京貝爾迪欠薪一個月便引起足壇軒然大波,此後日本足協制訂了嚴格的准入制度,如果一傢俱樂部連續三年財政赤字,那麼這傢俱樂部將面臨易主,“在日本,像紅鑽這樣的俱樂部不可能存在”。
足協南下
解決問題還是威逼利誘?
針對紅鑽與魯能的足協盃賽中出現的亂象以及媒體曝出的“欠薪”問題,中國足協前日成立的工作組人員來到深圳俱樂部,當中包括中國足協執行局陳永亮、喬岱虎、中國足協規劃法務部魏振勇及紀律委員會委員的董姓律師,他們與深圳文體旅遊局局長柯剛明及深圳足協官員趙亮一同,分別於上午與球隊、俱樂部工作人員,下午與俱樂部投資人萬宏偉展開會談,調查事件。
昨日上午10時,中國足協四名官員與球員開會的首項議程是,針對15日比賽中出現的“情況”告誡球員,“你們球員15號的做法對中國足球帶來了很負面的影響,你們這樣不行,如果你們罷賽的話,中國足協會根據規程對你們進行處罰……”,
記者通過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球員瞭解到,在近兩小時的關門會議中,前40分鐘,中國足協官員多番強調“罷賽會受懲罰”,“開了一個多小時會,根本沒提我們欠薪的事”。
據瞭解,當時會議室內球員情緒十分激動,即使記者站在會議室外,也不時能聽見拍桌子和大聲怒吼的聲音,而球員說,中國足協官員只是默默做着筆記,並未給予任何答覆,唯一的“說法”是,要等回去之後研究再有結果。
老萬的“足球帝國”
成海市蜃樓
深圳紅鑽董事長萬宏偉,搞私募資金起家的商人,2009年在前深足球員範育紅的遊說下收購深圳足球俱樂部,在過去5年裏,他曾經豪言要將深圳俱樂部打造成爲中國最好的俱樂部,然而如今,他不僅投入了全副身家,還換來“深足罪人”的罵名。
在商言商,與大多數足球俱樂部老闆一樣,萬宏偉對足球也並非帶着慈善之心,據知情人士稱,當時範育紅對萬宏偉說,經營足球俱樂部很容易,足球隊能帶來贊助商,養活球隊沒問題,還可以藉助這個平臺發展實業。在收購俱樂部之後,萬宏偉曾經聘請了名帥特魯西埃執教,當時豪言三年內衝擊中超冠軍,結果一年後球隊遭遇降級,球隊不但沒有收到大額贊助,過去幾年一直以“賣血”維持生計,富力門將程月磊,恆大球員弋騰都是從紅鑽俱樂部轉出,在特魯西埃去年底結束合同後,如今球隊失去了所有光環,成爲一支雞肋球隊。
過去幾年,老萬手中的深圳隊一直以“紅鑽”爲名,紅鑽是什麼品牌?實則是以球隊爲平臺,自主開發的產品品牌,萬宏偉不僅發展了紅酒、保健酒品牌,還在景德鎮做瓷器,在連雲港還有一個房地產項目,但這些產業都虧損嚴重,足球這個平臺並沒有爲他帶來雄厚的資金和良好的名聲,隨着深圳足球每況愈下,他成爲了深圳足球的“罪人”。
在昨日接受記者採訪時,萬宏偉表示,以目前他個人的財力,他已經無法支持拖欠的700多萬工資和資金,但他強調原因是2008年深圳市政府託管期間欠下691萬債讓他先行墊付,如果政府把這筆錢還給他,那麼就能解決當下問題,但是,解決了當下的問題,接下來的問題又如何解決呢?萬宏偉還表示,正是當年的股權問題不清晰,導致俱樂部賬戶被封,無法融資,在他看來,一切的錯源於最初託管時期的歷史遺留問題,後來演變成爲了惡性循環。
誰是深足的新東家?
“深圳的GDP應該說是在全國都遙遙領先,深圳也擁有很多世界500強企業,爲什麼一個富城市,到頭來擁有的是一支窮球隊?”深圳紅鑽俱樂部總經理李虹曾經在中超公司任職,對於深圳隊當下的處境,她也十分無奈,對於這個問題,她分析認爲,深圳足球發展不起來,一是政府關注不夠,二是深圳這座城市凝聚力太差。
在深圳紅鑽隊轉讓這個話題上,此前萬宏偉的態度是“只合作不轉讓”,他不願意全然放棄俱樂部股權,也許出於熱愛,但更可能出於不甘心,昨日他終於“鬆口”表態稱會考慮轉讓,在金額方面,他委婉暗示了“1億2千萬”這個數字,會有企業願意出這個價錢買深圳隊嗎?據瞭解,目前有兩三家企業正在與萬宏偉談,其中包括地產商佳兆業,大運會的龍崗體育場、足球訓練基地都是由該地產商開發,在球員眼裏,這是最好的選擇。
另外,一名潛在的買家告訴記者,有一企業願意出1億5千萬收購深圳隊,但有朋友勸他說,深圳隊並不值這個錢,“朋友說最多六七千萬吧,一支沒有明星的中甲球隊,當年富力撿到‘鳳凰’這個便宜只花了1460萬,當然這個情況有點趁火打劫,這筆買賣能不能做成,還是要看老萬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