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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特派記者李悅
個人魅力超羣的主教練,帶着一羣堪比男模身材的球員,以戰士般的堅韌意志,高舉攻勢足球的大旗,連續4屆闖入世界盃4強,終於在自己的胸前繡上了第四顆星。這樣一支球隊,就像一場美麗的流星雨,劃過天際,留下一個燦爛的時代,怎麼能讓人不去喜歡,怎麼有理由不捧杯,在這一刻,冠軍的德國隊值得所有人去頂禮膜拜。
糾結
把決賽場地定在里約的馬拉卡納體育場,巴西組委會當然是希望這座傳奇球場能帶給巴西隊好運氣。可惜斯科拉里的巴西隊不爭氣,連馬拉卡納的大門都沒看到就倒在了路上,而決賽的兩支球隊也讓巴西球迷無比糾結。
手裏有決賽的球票,原本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對於巴西球迷來說,如果去現場看球,要給誰加油呢?德國隊,開玩笑,剛剛在半決賽7∶1羞辱了東道主。而阿根廷,顯然也是巴西球迷討厭的對象,這裏面既有歷史政治原因,更有競技場上的因素。南美雙雄歷來互不服氣。所以決賽前,居然有少量球票流向了市面,當然價格也是驚人,兩張座位連號的球票,可以賣到一萬美元。
事實上近兩天的里約城內,原本遍地都是的巴西球迷已經銷聲匿跡,連續兩場恥辱性的失利,讓很多巴西人脫下了橘黃色的球衣。大街小巷開始被阿根廷球迷和德國球迷佔據,阿根廷球迷不用說,從小組賽開始就是除巴西球迷外人數最多的。而隨着德國隊打入決賽,大批德國球迷開始奔赴巴西,在數量上居然也勉強能和阿根廷人抗衡。
兩國球迷舉着仿製的大力神杯,精力充沛地遊走在里約各處,高喊着口號。尤其是馬拉卡納,更是完全被他們佔領,以至於記者路過體育場時都是繞道走,生怕兩邊一言不合發生羣毆,把自己給捎帶進去。
穿越
儘管場地不同,對陣球隊不同,但對於這場萬衆矚目的決賽,在里約陽光照射下的記者,居然有種穿越到四年前熬夜看南非世界盃決賽的感覺,彷彿馬拉卡納的對決克隆了上一屆的那場巔峯較量。
這麼說不是因爲比賽場面沉悶,決賽沉悶幾乎是定律,而是因爲今天的德國隊就像4年前的西班牙隊,倡導攻勢足球,不依靠球星,以團隊取勝。至於阿根廷隊,簡直就是上屆荷蘭隊的翻版,放棄了引以爲豪的華麗風格,撿起醜陋的防守反擊戰術,難看但實用,結果都成功地在時隔多年後闖入決賽。
德國隊打得很謹慎,但好歹還有進取心,而阿根廷隊則乾脆在後場堆了8個人,給梅西配了一個副手伊瓜因,就讓兩人靠速度去衝擊德國高大笨重的後防線。
有趣的是,一向自詡自己球隊纔是奔放南美足球靈魂的阿根廷球迷,對球隊的保守視若不見,依然拼命加油,大聲叫好,看來人只要餓壞了,是不會挑剔太多的。
就連最後的結局都與上屆決賽如出一轍,同樣是在加時賽下半場,進攻更積極主動的德國隊打入一球,沒有讓功利主義得逞。
傳承
在最大的舞臺,在最後的時刻,上演一劍封喉,揚名立萬,相信只要是職業球員,都會夢想過這樣的時刻。2014年,這個幸運兒的名字叫做馬里奧·格策,德國足球的金童,真正的希望之星。
第113分鐘,格策在禁區內高速插上,胸部停球,半轉身凌空抽射,這樣高難度的漂亮進球,配得上這樣的大場面,也不負他超級天才之名。然而德國隊的勝利,不是因爲一個天才的神來之筆,而是他們的足球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記者對德國隊印象最深的一幕,不是他們任何勝利的場面,而是1998年世界盃,他們在1/4決賽,被蘇克會拉小提琴的左腳踢得找不到
北。然而即便是0∶3落後,德國隊的球員也會像不知道比分一樣,一絲不苟地繼續執行着教練的戰術,拼搶、傳球、進攻。直到裁判吹響終場哨,他們才垮掉一般癱在場上,讓人知道他們原來不是機器人。
也只有這樣的球隊,這樣的精神,才能使得他們在1954年的伯爾尼奇蹟後,連續16屆未跌出過8強,12次進入4強。勒夫穩定地執教球隊8年,老將老而彌堅,新星不斷涌現,這樣的球隊不奪冠纔是不正常的。所以記者一直沒好意思和抱怨的巴西球迷說,一個內馬爾就成了他們全部的支柱,而被稱作全歐最具天賦新星的格策,甚至在德國隊連主力都打不上,這就是差距。
第88分鐘,當擁有16粒世界盃進球的克洛澤被格策換下時,他緊緊抱住格策耳語着。就彷彿是一種傳承,將鬥志與射門靴一起交給了接班人。④11
德國的看家寶不只是鬥志
□令狐一刀
“如果裁判不吹終場哨,他們可以一直跑到天亮。”
這是很多年前,一個國際足聯的高官對當時的聯邦德國隊的評價。現在將它用在統一後的德國隊身上,仍然很妥帖。
對許多球迷來說,你可以不喜歡德國隊的古板、機械甚至有些保守、僵化,但你不能不佩服他們的堅持到底,絕不放棄,無論領先還是落後,都始終如一。他們1998年世界盃和2004年歐洲盃被克羅地亞和捷克狂毆,踢成0比3時如此,在半場就灌巴西隊5個球時也是如此。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淡定與沉穩。
德國的沉穩不止在場上,場下也是如此。裏佐裏吹響終場哨時,德國隊員都非常高興,但也僅限於擁抱等基本動作,並沒像有些球隊那樣剛進八強就蜂擁進球場,像他們拿了世界盃似的。他們在慶祝的同時,也不忘安慰、鼓勵對手。施魏因斯泰格就在賽後輕聲又真誠地安慰梅西,就像他曾經安慰C羅、博格巴、馬塞洛一樣。在上臺領獎時,他們集體給先領獎的亞軍阿根廷隊鼓掌,向這個老對手錶達由衷的敬意和欽佩。而他們領獎時,也沒有太出格的行爲,而是有些靦腆,好像做錯了什麼事的孩子一樣,讓人越發覺得可愛。
德國的看家寶絕對不止於這些精神層面。他們的基本打法脫胎於巴薩和西班牙的Tiki—Taka,帶有明顯的模仿痕跡,但又彷彿是它的優化升級版。作爲一支傳統的力量型球隊,德國不但進球最多,而且每場比賽傳球次數最多,傳球成功率最高,這就不能用偶然形容了,這充分說明他
們已經在打法上實現了蛻變。他們的成功也充分說明這種講究控球的打法並沒有過時,只是西班牙隊某些環節沒有處理好,某些位置出了毛病而已。在德國人手裏,它依然有強大的生命力,完全可以和荷蘭、阿根廷的侵略性極強的整體防守反擊相媲美。
德國的成功還在於他們的新人輩出和目光遠大。1994和1998年兩屆世界盃被擋在四強大門之外,讓德國人痛定思痛,更加重視青訓體系的建設和完善,再加上他們以龐大的足球人口爲基礎,德國足球迅速開始復興,前面3屆盃賽都躋身前三名就是明證。一次次的功敗垂成,並沒有磨滅他們的萬丈雄心,而激勵他們用更加高昂的鬥志投身於戰鬥。拉姆、施魏因斯泰格、克洛澤、默特薩克、胡梅爾斯等寶刀不老,赫迪拉、諾伊爾、穆勒、克羅斯、厄齊爾、許爾勒和絕殺英雄格策又已嶄露頭角,至少今後兩屆,德國依然是人見人怕的對手。
既生瑜何生亮。對於阿根廷來說,對於27歲的梅西來說,這是他們離大力神杯最近的一次,但又像是隔着千山萬壑,遙不可及。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機會來的時候,你沒有抓住。平常這樣的球,伊瓜因10個能進8個,偏偏這個打不進;聯賽中遇到這樣的單刀,梅西經常戲耍守門員於股掌之上,但這次卻推偏了10釐米。平常這樣的球帕拉西奧可以舒服地停在腳下,偏偏這次停得遠離身體,連好好做下個動作的時間都沒有。在接連錯失這3個機會之後,世界盃的大門就向阿根廷人關閉了。
其實,阿根廷人本可以報1990年的一球之仇的。但歷史總是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當年的老馬身邊少了“風之子”卡尼吉亞,馬拉多納獨木難支;如今的梅西身邊少了迪馬利亞,也廢掉了阿根廷的三分功力,梅西空有一身神力,也是無可奈何。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給他的這個金球獎有一絲安慰的成分。因爲從全隊來看,穆勒比他更有資格獲得這個獎。④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