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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山
像電影裏俗套的橋段,阿根廷隊又習慣性地成爲失敗者,《阿根廷別爲我哭泣》的歌聲又如約響起,例行公事的煽情,條件反射如巴普洛夫的那個實驗。但很少有人知道,這首全世界熟悉的歌,出自韋伯的音樂劇,又經麥當娜的電影走紅,其實在阿根廷傳唱的人很少。阿根廷的悲傷不是這個調調。
24年無冠的德國隊,和28年無冠的阿根廷隊相聚決賽,最後德國隊奪冠。這支德國隊和2006年相比並無大的進步,但是一直很穩定。德國隊球員就像一羣平均成績80分的學生,沒有特別優秀的,但也沒有“短板”。在世界大賽上他們一直被意大利隊和西班牙隊壓制着,這次意、西兩隊早早打道回府,巴西隊自己崩潰了,阿根廷隊錯過機會,德國隊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時代。德國人雖然缺少最頂級的球星,但他們有8000萬人口,有在歐洲最強大的經濟實力,有科隆體育學院的科研團隊。這些使得整個德國隊的戰鬥力倍增。
24年後重回決賽的阿根廷隊,和馬拉多納的那支阿根廷隊相比,是一種不同的藍。這次阿根廷隊穿的是深藍色客場球衣,而經典款的阿根廷隊服是淺藍色的條紋衫。當年的藍更加輕盈,更加激盪,現在的藍更加凝重,更加沉鬱。當年的阿根廷隊崇尚的是天才與激情,而現在的阿根廷隊更講求實用,他們由一羣二流球員組成的中後場,其防守能力在本屆世界盃上可以排進前三,馬斯切拉諾的表現隱隱有大師風範。
更重要的區別在於:當年的藍找到了探戈的節奏,馬拉多納與布魯查加,馬拉多納與卡尼吉亞,他們之間心領神會,一個眼神能讓對手的防線轟然崩塌。而現在,梅西更多的時候孤獨地陷身於對手的包圍中,隊友則在遠處等着他把球傳出來。阿奎羅曾經和梅西有過一次腳後跟配合,然後就受傷了;最能攪亂對手防線的迪馬利亞也傷了——在最重要的比賽中,梅西找不到自己的舞伴。
人們渴望梅西能通過這屆世界盃正式成爲一座“神祗”,和貝利、馬拉多納一樣進入“萬神殿”受人膜拜,但“封王”也是需要機遇的。梅西當然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球員,但是對梅西的研究也持續多年了,從切爾西到皇馬到拜仁,歐洲最頂級的俱樂部一直在鑽研盯防梅西的方法,這些方法被大家共享。而在貝利、馬拉多納的時代,足球產業的發展還處於初級階段,分工沒有現在這麼細緻,戰略戰術都很粗糙,球員也沒有這麼多的比賽和傷病。那是一個屬於天才和即興表演的古典時代。貝利和馬拉多納這樣的球王以後也許難得一見了,不是梅西不夠卓越,而是時代不同了。
對於中國球迷來說,阿根廷和馬拉多納屬於刻骨銘心的初戀,所以總是格外傾心。而且阿根廷足球華麗、唯美又不穩定,有自毀傾向,這十足的文藝範兒,更讓球迷牽掛。但是客觀來說,阿根廷足球的玩法還處於“工業化”前期,儘管球星輩出,但一直解決不了整體性的問題,這和阿根廷球星大多散落在歐洲俱樂部,且太推崇個性、缺少整體意識有關。這麼多年阿根廷隊的成績不夠穩定不能全怪運氣。阿根廷足球要告別悲情,必須在足球的青訓系統和足球哲學上來一次革命性的變化。但是這種革命球迷有機會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