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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帕卡巴納海灘兩旁的路邊,停滿了掛着阿根廷車牌的車輛,數萬阿根廷球迷拖家帶口,從阿根廷駕車幾天幾夜來到里約,就爲了目睹梅西的加冕,阿根廷的登頂。但是,德國人堅強不屈的精神告訴世人,馬拉卡納之夜不會輕易成就阿根廷人的夢想。這裏,在今晨成爲阿根廷人的傷心地。
阿根廷球迷反客爲主
上午11時,距離大決戰還有足足5個小時,里約地鐵站內就人滿爲患。有球票的,自然興高采烈,沒球票的,也不甘心地擠進列車,希望能在現場碰上好運氣。
列車每停一站,都會涌進更多的阿根廷球迷,地鐵車廂簡直像塞滿了阿根廷球衣的貨櫃,狹小到幾乎無法轉身的空間,卻抑制不住阿根廷球迷們的熱情。只要有人起頭,必然引來所有人的唱和,球迷們蹦跳着打着節拍,連車廂地板都跟着跳起了探戈,甚至讓記者一度擔心會不會發生脫軌事故。
“Argentina!Argentina!”列車即將到站,記者跟着他們的節奏喊了起來,快樂而富有感染力的情緒,讓置身其中的人無處逃遁。旁邊的哥兒們送上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讓我第一次跟阿根廷球迷那顆火熱的心貼得如此之近。
“告訴你,我們這次來了10多萬球迷,就爲了見證阿根廷第三次舉起大力神杯”,一位阿根廷球迷信心滿滿地對記者說,“德國隊很強大,但我們有梅西,他們沒有,這就是區別”。在阿根廷球迷看來,梅西代表着一切,就像當年的馬拉多納,有了他,上帝就會站在阿根廷這邊。
阿根廷人確實很樂觀。最近幾天,科帕卡巴納海灘的夜晚每每成爲阿根廷球迷的大PARTY舞臺。華燈初上夜幕降臨,數萬阿根廷球迷便會準時佔領海灘,將東道主巴西人擠出去,成爲這裏的主人。每一晚,他們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模擬阿根廷隊奪冠的慶典。從阿根廷國歌,到阿根廷國家隊的助威方式,從梅西的加油歌,到羞辱巴西人的1比7,阿根廷球迷總是投入最大的熱情。
決賽前,來到馬拉卡納球場外圍的阿根廷球迷同樣不忘羞辱德國球迷。“歐洲球隊從來沒有在南美洲奪冠,你們沒戲的。”這種帶有挑釁性的調侃,引起阿根廷球迷的陣陣歡笑,人數處於劣勢的德國球迷總是報以微微一笑。
梅西的背影
從肯佩斯到馬拉多納,再到如今的梅西,阿根廷最不缺的就是巨星,但不利的一面,是他們很容易感染上的“依賴症”。
四年前的南非,梅西狀態低迷、阿根廷隊止步八強就是最好的例證。不過,桀驁不馴、自由奔放的民族性格,又決定他們不可能複製歐洲球隊的整體模式,拋開一脈相承的“巨星路線”。正如中場球員馬斯切拉諾所說:“不指望梅西?這根本不可能。我們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球員,所以要盡力讓梅西的能量發揮到極致,要在世界盃上徹底‘引爆’梅西。”在巴西,梅西要做的,就是複製1986年的馬拉多納,讓整支球隊都抱着他的大腿前進。
梅西有多優秀?作爲巴薩巨星,他在巴薩贏得了所有的榮譽——5座聯賽冠軍、3座歐冠冠軍是分量最重的團隊榮譽;在個人榮譽方面,梅西更是在2009-2012年連續四年榮膺金球獎。作爲阿根廷的隊長,梅西代表國家隊贏得過世青賽冠軍和奧運會冠軍,但唯獨缺少一座世界盃獎盃,這座世界盃獎盃也被認爲是梅西加冕第三代球王的最後一塊拼圖。在上一場經過點球生死戰打進決賽後,梅西曾一度飛奔飆淚,他知道離世界冠軍只剩一小步。
“阿根廷有梅西,巴西有內馬爾,德國有團隊”,這是本屆世界盃最形象的總結之一。
上半場0比0戰平,德國隊70%的控球率,傳球成功率86%,阿根廷僅有30%控球率,69%傳球成功率。梅西的上半場極爲平淡,11次傳球6次成功,只有1次成功突破,1次被侵犯。
但在下半場,梅西就險些破門。伊瓜因送出直傳,梅西插上幾乎形成單刀,可惜左腳推射遠角偏出。這原本是梅西一錘定音、載入史冊的大好機會,但十拿九穩的射門竟然打偏,壓力、猶豫、緊張……畢竟這是世界盃決賽,事關冠軍之戰,是梅西願意用畢生冠軍獎盃來換取的至尊榮耀。第75分鐘,梅西禁區外圍嘗試左腳遠射,但皮球再次打飛。90分鐘時間,梅西只有4次射門,全部打偏,但6次盤帶成功則是全場最高。
當格策打進絕殺球,梅西低下了頭,他預感到近在眼前的世界盃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
頒獎音樂響起,梅西雙手叉腰,望着馬拉卡納的夜空,眼裏噙滿淚水。那一刻,梅西就像1994年的巴喬、2006年的齊達內那樣,充滿悲情。27歲的梅西離大力神杯如此之近,但又無法觸及獎盃。8年前的世界盃,梅西還是19歲的孩子,阿根廷在1/4決賽點球大戰被德國淘汰;4年前的南非,阿根廷慘遭德國0比4羞辱,梅西無力迴天;這次,梅西的阿根廷又被德國打敗。
電視鏡頭一直對準他,現場觀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雖然梅西失敗了,但在球迷眼裏,他仍是公認的世界最佳。雖然與冠軍失之交臂,但他仍然獲得了金球獎。只是,在上臺領獎時,梅西毫無表情。他寧願把手中的金球獎換成大力神杯。從領獎臺下來,獎盃在梅西手中耷拉着,而後面的德國門將諾伊爾則與熟人打着招呼。
緊接着,在亞軍領獎時,現場響起了悲涼的音樂,似乎也在爲梅西傷心。梅西領着全隊再次走上領獎臺,但依然毫無表情。兩旁的人伸手要與梅西握手,但梅西無動於衷,一路低頭直走,即便與頒獎嘉賓握手也是敷衍了事,心情低落之極。
錯過了2014,梅西可能將遺憾一輩子。
羊城晚報特派記者林本劍(今晨發自里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