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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盃已進入尾聲,東道主巴西隊一路走來磕磕碰碰,但總算有運氣庇護,順利殺入前四,這也意味着巴西隊可以打滿七場比賽。內馬爾受傷出局,令巴西舉國球迷哀傷,但事實只能接受。即使在半決賽中輸給德國,許多巴西人會很傷心會哭泣,但國內不至於會發生驚天動地的暴力事件。
對於政府相關部門而言,下一步最擔心的,恐怕就是阿根廷球迷了。阿根廷隊今晚淘汰比利時隊晉級四強,這個重大安全隱患仍未被排除,在巴西政府看來,數萬名來到巴西的鄰國球迷正是本屆世界盃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冷戰期間,在美國的挑唆下,阿根廷與巴西的關係曾經非常緊張。如今,阿根廷和巴西都把美國拒之千里之外,沒有美國發號施令和干涉的南美國家生活得自由自在,阿根廷也大大改善了與巴西等南美國家的關係。今天巴阿兩國在政治層面非常和諧,在許多南美事務上心心相印。但足球卻是一個例外。
阿根廷人聰慧質樸,但是該國的足球流氓卻是臭名昭著。阿根廷的極端球迷喜歡在球賽前後尋釁鬧事,打砸商店、焚燒垃圾箱、推翻警車,經常與警方發生暴力衝突。自1983年以來,阿根廷平均每年有五名球迷在暴力衝突中身亡。據統計,今年有53000餘名持有球票的阿根廷人前來巴西觀看世界盃比賽。但更多的無票球迷通過陸路前來現場感受大賽氛圍,人數難以統計。爲了防止阿根廷足球流氓危害巴西世界盃比賽,巴西政府和軍警目前如臨大敵,嚴陣以待,迄今通過拒絕入境或拘捕的方式解決了幾十名阿根廷足球流氓。巴西一名官員朋友在聊天中對記者說,巴西政府認爲,如果本屆世界盃決賽在巴西和阿根廷兩隊之間進行,這將是風險最高的對抗,也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對於阿根廷足球流氓額外關注的背後,其實也體現了巴阿兩國之間存在着一種又愛又恨的關係,而且這種“瑜亮情結”由來已久。上世紀初,阿根廷是拉美最富裕的國家,國人基本都是歐洲後裔,文化教育水平高,社會比較平等,貧富差距不大。但最近幾十年來,阿根廷一直在走下坡路,不少中產階級淪爲窮人,貧民數量大大增加。在我認識的一位巴西資深媒體人看來,阿根廷人心氣很高,許多人仍有種族優越感,從心底裏依然看不起多爲混血的巴西或拉美其他國家。
作爲一個移民國家,巴西全國近半數的人口有着非洲人血統。巴西過去貧窮落後,教育水平也很低,從沒獲得過任何諾貝爾獎。但是最近二三十年來,地大物博的巴西崛起成爲世界第七大經濟體和拉美地區最重要的國家,其重要性遠遠超過阿根廷。白人占主導地位的烏拉圭過去喜歡在巴西和阿根廷這兩個大國之間保持平衡,以便左右逢源,但如今已全面倒向巴西。阿根廷人心理有些不平衡,而足球流氓們更會把這種心態用具體行動發泄出來。這就是爲什麼巴西軍警當局對阿根廷足球流氓保持高度警惕和戒備,時刻防止他們在巴西尋釁鬧事。
一名有德國血統的巴西朋友對本報記者說,阿根廷人喜歡到里約和其他巴西城市遊玩,因爲路近價廉;巴西人也喜歡到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度假,享受那裏的濃厚文化氛圍。但巴阿兩國的民衆從來不願公開說出自己喜歡對方,這樣的關係好似暗戀:這個喜歡對方的祕密只能埋藏在內心深處,不能公開說道。但談到足球,暗戀又成了世仇。阿根廷人對足球有着宗教般的狂熱,馬拉多納被視爲神,甚至還有人建立了馬拉多納教堂。而巴西人把球王貝利奉爲上帝。當阿根廷和巴西兩國球隊和狂熱的球迷聚集在一起時,事態就可能會無法掌控。
貝利與馬拉多納完全沒有私交,甚至互相看不上對方。而新一代巴阿兩國的足球偶像內馬爾與梅西卻是巴塞羅那俱樂部隊友,內馬爾受傷後,梅西也第一時間送上祝福。這層關係會淡化兩國球迷間的情緒嗎?很難,尤其一旦兩隊直接對話並分出勝負。也許“最好不相見”,纔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