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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際足聯這座金字塔當中,利益方過多地歸屬於這些投資商。可口可樂、佳能、索尼……都是全世界最有權勢的品牌。
這很容易理解,布拉特目前就在國際足聯這個“盒子”之內,他只能照顧到盒子內的各方利益。
———帕特里克·奈利
帕特里克·奈利是誰?
那本讓布拉特如坐鍼氈的《國際足聯黑幕》中提到了帕特里克·奈利,作者對他的評價是“推銷達人”、“巧舌如簧”。
帕特里克·奈利和阿迪達斯的霍斯特·達斯勒一起,成功地爲國際足聯推銷出營銷權。
正是帕特里克·奈利把布拉特領進了國際足聯這個大門,但是他們之間的私人關係卻令人失望。
“消失”在世界盃歷史中的關鍵先生
聽說帕特里克·奈利將要在世界盃期間抵達里約熱內盧時,我感到十分興奮。英國資深調查記者安德魯·詹寧斯在他那本讓布拉特如坐鍼氈的《國際足聯黑幕》中提到過奈利的名字,詹寧斯對他的評價是“推銷達人”、“巧舌如簧”,他和阿迪達斯的霍斯特·達斯勒一起,成功地爲國際足聯推銷出營銷權。只是在《國際足聯黑幕》一書中,達斯勒醜聞連篇,而奈利不經意間卻消失在書籍的記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在國際足聯轉向商業化的時候,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6月末,在弗拉門戈區一所不太起眼的酒店,我終於見到了久仰大名的奈利先生。奈利此次巴西之行的目的,是爲了參加在里約舉辦的一場和國際足聯品牌、體育營銷相關的講座。奈利身材中等,60多歲,稀少的頭髮泛着銀白色,戴着一副優雅的眼鏡,顯得聰明得體。曾經服役過皇家海軍,而且擅長下國際象棋的奈利有着非常清晰的思路,言談之間沒有一個多餘的詞彙。他告訴記者目前住在英國劍橋,一口純正的英式口音在語速適中的談吐之間,顯得非常柔和。
巧合的是,奈利微笑着向我描述對布拉特———這位國際足聯位高權重的掌權者的印象時,“柔和”恰好是他選用的詞彙。在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人才中間,這似乎是不可多得的品質。上世紀70年代,奈利還只是一個未滿30歲的年輕人,這位極具體育營銷手腕和天賦的人,敏銳地發現了國際足聯、奧委會等體育組織身上還遠未開發的潛質。
布拉特
把“黨派之爭”玩得遊刃有餘
帕特里克·奈利爲國際足聯帶來了第一個大讚助商———可口可樂,“18個月,整整18個月,從我做的第一個演講,到最後正式籤合同,我跟着可口可樂的人全世界到處飛,我把人生一段美好的18個月貢獻給了這個項目。”在他這個國際足聯和可口可樂合作,名叫“走進足球”的發展項目中,可口可樂投資涵蓋了球員訓練、新賽事成立、裁判員培養以及所有有利於足球發展的活動,而作爲回報,可口可樂的品牌出現在了任何你能想象到的地方。
也就是在這個項目的進行中,奈利初識布拉特,那是遙遠的1976年。
第一次見布拉特
他還在手錶公司做公關
問:您什麼時候認識布拉特先生?
答:(笑)那是1975年,即將進入1976年。整整18個月,我爲國際足聯和可口可樂之間的合作牽線搭橋,非常艱苦的談判過程。當時國際足聯沒有什麼員工,時任國際足聯祕書長名字叫做凱撒博士,他手下只有4名員工,在蘇黎世租了一個辦公室。你能想象當時的國際足聯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沒有嗎?!
當時我需要在國際足聯設立一個職位,來管理和維護國際足聯和可口可樂之間的合作關係。於是我和我的工作夥伴,也就是阿迪達斯的霍斯特·達斯勒討論如何找到合適的人在國際足聯擔任這個職務。我倆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時任瑞士手錶協會的主席,名字叫做托馬斯·凱勒。我們就請教他是否在瑞士有合適的人選推薦。而托馬斯·凱勒推薦給我們一個人,名字叫做布拉特,當時在浪琴公司做公關,因爲工作關係和凱勒熟識。
問:您能記得第一次和布拉特先生見面的場景嗎?
答:我第一次見到布拉特,是在1976年因斯布魯克冬季奧運會上。我、達斯勒還有布拉特終於見到面。我們在那個場合詢問布拉特,是否願意離開浪琴,加入國際足聯。
布拉特給人的第一印象:
溫柔、圓滑,愛開點小玩笑
問:布拉特先生給您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答:非常溫柔、圓滑,喜歡開點小玩笑。他帶着非常精緻的眼鏡,顯得大方得體,很好的人。我們同意布拉特先在阿迪達斯待一段時間熟悉業務,然後來倫敦我的辦公室學習。隨後,他去國際足聯擔任我們需要的國際足聯和可口可樂足球發展項目的總監。他沒有參與1978年的世界盃,因爲他當時主要工作是足球發展項目,向國際足聯祕書長凱撒博士彙報。事實上,他娶了凱撒博士的女兒!過了幾年,就在我們準備1982年世界盃前夕,阿維蘭熱和他的同僚把凱撒博士排擠出去,布拉特成了新的國際足聯祕書長。
問:布拉特在國際足聯這些年,最成功之處是什麼?
答:政治上極度有手腕,他能讓自己獨善其身,但同時對整個格局保持影響力。最好的例子之一,是他和阿維蘭熱走得很近,當祕書長凱撒博士被排擠之後,布拉特成了唯一繼任人選。國際足聯和奧委會有相似之處,在組織內有很多“小集團”,布拉特過人之處在於他把組織內的“黨派之爭”玩得遊刃有餘,而且還保持極度低調。布拉特從最初的發展項目總監,到祕書長,再到後來的國際足聯主席,一直都把“小集團”牢牢掌控在手中。他就坐在金字塔的塔尖,完全不用害怕自己會被踢下來。我必須向布拉特脫帽致敬,因爲他實在太聰明瞭,在自己的王國之中高枕無憂。
問:在您和達斯勒先生第一次會見布拉特的時候,您是否預計到在未來,這位瑞士人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
答:如果彼時我能預想到目前的格局,我現在肯定就是全世界最富有、最有威望的人了!(笑)事實上,我相信布拉特先生本人當時都未曾料想到如今這盤棋,但他的過人的聰明才智和圓滑手腕,在第一次見面時我們都已經確信無疑。
我和布拉特
私人關係“讓人失望”
問:對這屆世界盃的舉辦,您有什麼評價?
答:去年我在這裏看聯合會杯,當時有一絲顧慮。世界盃即將開始,而主辦國巴西爆出很多醜聞,這些想必你也聽說過了。但是當世界杯開始之後,所有人就沉浸到這個氣氛之中。我前幾天在法國出差,你簡直難以相信巴黎的氣氛,所有人都非常激動,因爲法國國家隊發揮得很好。
問:聯合會杯上的什麼景象,讓你感到擔心?
答:我這次在里約有一個演講,名字叫做“國際足聯這個品牌是否已經到了臨界點”?這裏我要給你回顧一小段歷史。
我和FIFA的合作要追溯到上世紀70年代,那時,國際足聯是個很小的品牌。在這些年的發展之下,他們已經是個巨人了。那麼現在的問題是,在國際足聯這座金字塔當中,利益方過多地歸屬於這些投資商。可口可樂、佳能、索尼……都是全世界最有權勢的品牌。而在巴西世界盃上,你可以明顯感受到“社會因素”扮演的角色太小。巴西人稱之爲“白大象”的球場就是隻在乎國際足聯權益方利益、而忽略巴西國內需求的例子。國際足聯的品牌價值極度飆升三十多年之後,是否到了臨界點?是否需要把社會因素導入?這是我們這次講座需要辯論的東西。
問:布拉特先生是否擁有和你一樣的視野?
答:遺憾的是,沒有。這很容易理解,布拉特目前就在國際足聯這個“盒子”之內,他只能照顧到盒子內的各方利益。而我們是在“盒子”之外,能從完全不同的視角來看待問題。
問:你本人和布拉特的私人關係保持的如何?
答:讓人失望。我想,我本人是值得布拉特的一句感謝的。但在我看來,他沒有回顧過去,對我給國際足聯帶去的幫助沒有絲毫的賞識和感謝。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他們都不太清楚我在過去做過的這些值得驕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