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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里約熱內盧,人們總會想起那幾部描寫巴西的電影,《上帝之城》《里約大冒險2》和《速度與激情5》都曾在貧民窟取景。貧民窟住着里約超過20%的居民,這是一個聽上去很危險,實際上更危險的地方。這裏的孩子都有自己的足球夢,儘管希望渺茫,但他們還是希望借足球走出這裏,迎來更好的人生。
爲掙錢接受觀光
荷蘭隊已經在里約駐紮了一個月,該玩的地方都玩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議去邁克爾·傑克遜當年拍MV的地方參觀,於是全隊昨天帶着大批保鏢來到位於里約的桑塔馬塔貧民窟參觀,范佩西、羅本等主力並沒隨隊前往。參觀過程中,球員們很興奮,大家紛紛在傑克遜的雕像前拍照,並站在觀景臺上看風景。臨走前,他們還幫當地居民粉刷房子,玩得不亦樂乎。
在里約,貧民窟的內部環境有很大差別,有一部分被毒販佔領,那裏非常危險,普通遊客絕對不可輕易進入;另一部分已被警察“攻克”,在世界盃期間,各路口都有警察執勤,這一類貧民窟相對安全,遊客可以在導遊的帶領下進去一探究竟。麗布隆區甚至還建起了索道,遊客可以坐在上面,從上空拍攝貧民窟的景色,有錢的話還可以留宿一晚,吃吃當地的食物。這種貧民窟遊覽項目被稱爲FAVELATOUR,一般每個人需要花費100雷亞爾左右。當地人曾對這種行爲很抵制,不過現在也已慢慢接受。孩子們只要讓遊客拍幾張照片,就能掙幾個到十幾個雷亞爾。對於那些沒有工作、沒有財產的底層居民來說,這也是好事一樁。
里約有接近1000個貧民窟,當地人告訴記者,其中一大部分非常危險,即使在開放遊覽的貧民窟,也絕對要處處小心。如果拍照時不慎拍到有槍的人,一定要告訴對方自己只是觀光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處處充滿戰鬥痕跡
在里約,記者走訪了多個貧民窟,位於城南的羅西尼亞區是其中最大的一個。當年名揚世界的《上帝之城》就是在羅西尼亞拍攝的。導演梅里爾斯爲了還原最真實的貧民窟,給了孩子們很多DV,讓他們在街道上持機隨便跑,走到哪兒拍到哪兒。就在一週前,這裏還發生了槍戰,兩名居民和一名警察死亡。
站在羅西尼亞中心處,四處都是像黔東南木屋一樣的建築,不同之處在於,這裏的房屋是一座疊一座,壘成一個巨大的迷宮。導遊拉斐爾告訴記者,這裏曾是貧民窟的主戰場,“山頭下多次發生交火,後面的牆上還留着很多彈孔”。
沿着山路前行,四周人的眼神不太友好,有人大聲斥責我們的到來打擾了他們的生活。身旁不斷有摩托車呼嘯而過,拉斐爾說:“這裏的人買不起汽車,而且山路開車也不方便,因此摩托是主要交通工具。”
被塗成五顏六色的牆壁上,留有密集的彈孔。拉斐爾說:“以前爲了攻克這裏,軍警直接扔手雷,毒販在這兒被炸得骨肉橫飛,一點也不誇張”。
爲了攻克羅西尼亞,巴西警方曾出動3000名軍警,將毒販打跑。隨着世界盃開賽,這裏的居民也多了幾分擔心,一位叫瑪莎的中年婦女表示:“里約把所有的警力都用在世界盃上了,一旦毒販反攻,這裏有可能再次易主。”
路上經常出現踢球的孩子,我想爲其中一個拍照,他立刻伸出手說:“Money!(錢)”拉斐爾表示,要想拍照,最好給孩子一些錢,“他們就會money一個英文單詞。”
至於爲什麼有這麼多孩子踢球,一部分原因是喜歡,更重要的原因是想改變命運,“大部分孩子想走出這裏,也有少數人想留在這兒,像電影裏的‘澤’一樣,成爲老大,管理這座城中城”。
孩子夢想靠踢球出頭
孩子們踢球的地方很簡單,一塊土場,兩個小球門,就可以開踢。剛滿13歲的達里奧表示,他只要有機會就來踢球,爲的是像鄰居一樣,到職業俱樂部踢球,“我的鄰居比我大1歲,他已經進了桑托斯U15,希望我也能儘快離開這裏”。
很多孩子抱着和達里奧相同的夢想,不過進入職業隊談何容易。41歲的牛頓是職業足球經紀人,他經常來貧民窟觀察孩子踢球,通常一百個人裏只有一個人能被他推薦到俱樂部梯隊踢球,“我考察過幾千名球員,能去一線隊踢球的只有10個左右,最有名的一個現在是巴西U20國腳”。牛頓透露,貧民窟的確有可造之才,不過在這裏選人也有風險:“很多球員有些壞毛病,比如偷東西,去了俱樂部需要改造。如果犯了錯,不但球員會被開除,我也要給俱樂部賠償。”
貧民窟有自己的政治,一次牛頓看中了一個孩子,貧民窟的老大發現他是球探,要求他交一筆佣金才能帶走孩子,“這種時候,如果你感覺好,就賭一把,但你也可能白交這筆錢,因爲不是每個孩子都能踢出來”。
在貧民窟行走,除了要有一定的人脈,還要隨機應變。牛頓表示,一旦自己的球探身份被察覺,他就會假裝買點食物或紀念品,以便掩人耳目。
記者在弗魯米嫩塞俱樂部採訪時,球隊青訓主管曾透露,他們的梯隊成材率只有1%-2%,大部分孩子無法成爲職業球員。
現實的困苦不會阻止孩子們的足球夢。世界盃開始前,巴西隊前主帥鄧加曾告訴記者,他小時候沒錢買足球,就用襪子做成球踢。
在羅西尼亞的山頂,孩子們踢着打滿補丁的皮球,迎接着每一個日落。山下毗鄰的伊帕內瑪別墅,是他們每天醒來都會嚮往的地方。有很多人和達里奧一樣,希望靠踢球改變自己的命運,有朝一日住進富人區,每天開烤肉派對,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