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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評論員劉敏
前兩天與同事聊世界盃,大家有個感覺,比如巴西、阿根廷這些南美球隊,踢的越來越歐洲化。
歐洲足球與南美足球,在風格上,曾經有很大不同。歐洲足球更注重戰術組織、整體配合和效率,追求比賽結果的勝利更甚於追求比賽過程的觀賞性。歐洲不乏個人技術突出的球員,但一旦走上球場,他們不會過多展現“個人主義”,而是強調集體,融入到球隊整體的戰術組織中。
南美足球則不同。巴西、阿根廷等球隊,通過自由奔放的場上表現,個人技術的華麗展示,贏得了一代代球迷的追隨。羅馬裏奧、羅納爾多、德尼爾森、羅納爾迪尼奧、裏克爾梅……南美足球爲世界貢獻了許多技術出衆、個性鮮明的著名球星,他們被看作是藝術足球的代表,比賽如同表演,極具觀賞性,令觀者愉悅。這讓南美球隊相比歐洲球隊,不太注重整體戰術組織和個人紀律要求。
而近些年,南美足球變了。本屆世界盃上的巴西隊,唯有內馬爾尚存藝術足球的遺韻,而其中場如古斯塔沃、保利尼奧、費爾南迪尼奧、拉米雷斯等人,均是一票肌肉男,論技術和創意,已不復桑巴風采。再看阿根廷,情況相似。梅西更像一個歐洲球員,簡練、快速、高效,絕少花哨、炫技。
南美足球爲什麼愈益歐洲化,或許要從場外找原因。
南美球員多出身貧民窟,他們的個人技術,最初來自於年少時在街頭踢野球的經歷。南美國家的基尼係數一度排在世界前列,政權的持續動盪,社會貧富的巨大鴻溝,以及快速城市化的公平缺失,造就了大規模的貧民窟這一特殊現象。
貧民窟的貧民靠什麼改變命運?體育運動是出路之一。但不是所有體育運動都適合貧民。足球、籃球等項目,門檻低、市場大、收益高,是窮人改變命運的捷徑。而馬球、高爾夫、賽車等運動,投入大,不是窮人能玩得起,是富人至少是中產階層的遊戲。體育運動以及運動員膚色的背後,是社會階層的分野,社會財富的差距。
近些年,南美國家比如巴西躋身金磚四國,成爲新興發展國家,社會政治相對穩定,有人統計,南美國家的基尼係數在下降。這意味着,開始有更多的窮人蔘與分享經濟成果,社會流動有了更多渠道和方式。這將會傳導到社會細部,帶來改變。
南美足球歐洲化,可能還與現代足球的發展潮流有關。千變萬變,唯快不變,在高速運動中完成技戰術組織,成爲足球主流,站着踢球的古典方式被拋棄,如果不能馴順於整體戰術,個人哪怕技術再好,也會被擋在門外。
另一方面,現代足球與科技結合得更緊密,球員個人能力日益數據化,一些優秀的教練,如穆里尼奧、勒夫等,都是運用數據的高手。他們會通過收集和分析數據,來選擇球員,安排戰術。現代足球更理性,更邏輯,更高效,因而也更無情,技戰術的浪漫主義以及“無政府主義”便如同闌尾一般。
足球世界的故事,也是現代化的故事,現代社會的故事。現代化的邏輯,伴着全球化,漸成一種世界進程、世界邏輯。理性、邏輯、效率,現代的典型特徵,曾主宰了工業,主宰了時間,這會兒它正在主宰足球。
獨舞的探戈
打入兩球的梅西被替換下場,他享受着全場阿根廷球迷的膜拜。而在開場前,對手尼日利亞的隊長也開始追星,拿着一大包類似禮品的袋子送給梅西,要知道比賽前兩天正值梅西27歲的生日。
在巴西世界盃上三場比賽打入四球,一個最好的梅西正在慢慢展現。世人在沉醉於“梅球王”的表演之餘,也不禁發問:“沒有梅西,阿根廷怎麼辦?”
對於阿根廷來說,真正的世界盃是從淘汰賽開始的。就梅西而言,他當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他的隊友似乎還沒進入世界盃的節奏。
伊瓜因和阿圭羅被球迷看成梅西左膀右臂的兩位悍將,本屆世界盃至今還沒能進球。阿根廷的豪華三叉戟,如今變成了梅西這一杆白金長槍,淘汰賽就在眼前,“梅球王”的單騎救主戲碼還能演下去嗎?
至少在世界盃的歷史上,這的確發生過。1986年的墨西哥世界盃,馬拉多納憑藉一己之力帶領阿根廷隊最終奪冠,如今的梅西,正走在前輩曾經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