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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起,一個設問廣爲流傳:哥斯達黎加全國僅460多萬人口,還比不上北京的機動車保有量,卻令同組兩支世界盃冠軍稱臣,並賜第三支世界盃冠軍“安樂死”,率先衝出“死亡之組”。他們怎麼做到的?
哥斯達黎加因遙遠而陌生,恍惚間如馬達加斯加般蠻荒。中國人的普遍認知,只因12年前中國男足歷史上首次亮相世界盃即0比2告負,時任中國隊主教練米盧曾率哥隊歷史上首次挺進16強。
中國男足是“貴人”,當今世界有緣與之真刀真槍的,只有巴西、土耳其和哥斯達黎加。因此,未來數日,“哥斯達黎加”必陷國人口水。
十三億人口、數以億計的足球迷,我們爲何還是弱不禁風?這是個荒唐的比較。全世界只有印度比我們人多,全世界比我們足球踢得好的國家和地區卻至少一百個。今天,“屌絲”哥斯達黎加完美逆襲,與人口無關,與發展階段、富裕程度也無關,只與態度有關。
體育是中國的“下九流”行當。若不是舉國體制圈養了成百上千個世界冠軍和奧運冠軍,且一度依附“改變‘東亞病夫’國家形象”的皮,中國體育真會“頂個球用”。
就說“父母心”。我們熱衷的是“師夷長技”或“讀書唯高”,東扯西扯,落腳點必是你兒子留洋安居樂業,我女兒清華北大碩博連讀;你孫子銀行地產年薪百萬,我孫女香車寶馬光豔照人。在身份地位話語權的排行榜上,搞體育、踢足球,“戲子”罷了。
這便是活生生的現實:老老少少的快樂,建築在“你成爲我想你成爲的那種人”而非“我助你成爲你想成爲的那種人”基礎上。孩子貪玩、好動的天性與興趣,從一開始就被扼殺在“不務正業”的搖籃裏。體育和足球,是末位選項,或被逼無奈。
作爲亞洲最人高馬大的族羣,中國足球的逆襲才足以改寫亞洲足球的世界地位。正如世界級的劉翔、姚明、李娜等之於亞洲田徑、籃球和網球等的意義一樣。
只是,若中國人的教育與成長、擇業與成就觀依然故我,千軍萬馬、不擇手段籌謀“學而優則仕”的唯一前程,哥斯達黎加逆襲給國人的觸動,將永遠是似曾相識的死水微瀾。
·汪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