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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對戰日本的比賽第38分鐘,希臘隊長卡楚拉尼斯被紅牌罰下,之後不久,希臘隊做出調整,派上了10號卡拉古尼斯。他是希臘隊曾經的隊長。對於那些年輕的球迷或者是看熱鬧的人來說,希臘隊員的名字既難讀又陌生,但對於老球迷來說,他們是神話的締造者。不信你問問C羅,問問亨利,問問內德維德,十年前的歐洲盃,希臘人帶給他們的,全是痛苦。痛苦的還有賀煒,南非世界盃,希臘對戰尼日利亞的比賽上,主教練雷哈格爾換下了後防大將帕帕斯塔索普洛斯,賀煒感慨道:“把他換下去對解說員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因爲帕帕斯塔索普洛斯的名字是場上球員中名字最長的……”
記憶就是這樣,像大雜燴一樣交織在一起,可怕的是,我們正經歷的一切都將成爲記憶,直到我們死去。比如這兩位希臘老將,這很可能是他們最後的世界盃之旅,之後,他們將走進我們的記憶,顯然,他們還不具備像貝克漢姆那種足球之外的影響力。這也將會是很多人最後的世界盃,除了門將,像馬特烏斯,像米拉大叔那樣的特例實在少之又少。
然後,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4年之後,參加世界盃的球員可能不會再有比我歲數更大的人了。4年前,球評人張曉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不禁大罵,“媽的,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世界盃所有參賽球員都比我年輕!”世界盃就像是一把丈量我們生命的標尺,我們一格一格地走過去,漸漸體力不支,身邊的人漸漸陌生,往事反而清晰起來,這種事,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曾經流行過一本雜誌叫《足球俱樂部》,我小的時候這雜誌很有名氣。坊間一直流傳着一個關於它的動人傳說,說某個球迷走夜路被劫,劫匪一看他拿着這本雜誌,以爲同道中人,放過了他。我倒是沒遇到過這種事,不過這本雜誌卻給我提供了最初的偶像崇拜———隨刊贈送的巨幅球星海報貼滿了我的房間。
1997年,雜誌開始爲第二年的法國世界盃預熱,推出了一個小欄目“誰是球王接班人”,每期介紹一個新秀。當我們回過頭來去看當年的新秀的時候,真有穿越時空之感。這裏面有羅納爾多,有勞爾,有皮埃羅,有亨利,有克魯伊維特……我不記得有沒有齊達內了。有時候我想,假如真能穿越時空,我會對他們說些什麼?對亨利說,你不要轉會巴塞羅那;對齊達內說,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不要搭理一個叫馬特拉齊的流氓;對羅納爾多說,召妓時注意看好性別……可惜歷史無法扭轉,他們的人生已經寫就。或者即便有我的提醒,他們也不會改變,能改變就不是他們了,命運終究由性格決定。
如今我們又將送別一些球星,就像你們看到的這幾位,他們的命運又各自不同,或功成名就,或壯志未酬,然而人生已無可改變,我們唯一需要珍惜的,就是記憶本身。這些球員已經以各自不同的姿態,融入了我們的生命,這已經不朽。美劇《斯巴達克斯》的最後一集,題目叫做勝利。誰的勝利,克拉蘇還是斯巴達克斯?斯巴達克斯說,能以自由人的身份死去,此生無憾,這是屬於他的勝利。而且從今以後,所有追逐自由的人,都將呼喊他的名字,還有比這更大的勝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