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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32強中防線平均身高最矮的智利後防線,博斯克的用人和戰術註定會在賽後飽受詬病。賽前《阿斯報》曾報料稱本場西班牙會撤下一名中場,改打科斯塔和託雷斯雙中鋒,科克也將被推上首發,但最終博斯克還是選擇了傳統的4231。事實上,從確認23人大名單、放棄略倫特和內格雷多開始,博斯克恐怕就已經放棄了B計劃。外形粗獷的科斯塔雖有身高,但他和託雷斯都不是典型的中鋒。讓這支西班牙去打長傳博頭球,前車之鑑就是上賽季後半段馬蒂諾的巴薩。
雖然西甲球隊今年風光無限,但馬競和皇馬的打法,都與西班牙隊背道而馳。馬德里雙雄的防守基於大範圍的逼搶壓縮對手的空間,西班牙的防守則基於Tiki-taka的穩健控球,儘可能縮短對手控球的時間;馬德里雙雄的進攻基於高速的反擊,西班牙則慣於在慢條斯理的倒腳中尋覓殺機。巴薩多年來首次四大皆空,某種程度上正是西班牙隊命運的預演。
Tiki-taka本質上是一種以空間換時間的“魔法”,它是巴薩和西班牙球員根據自身身材劣勢和速度劣勢進化出的一種揚長避短的戰術——通過大量短距離傳控,用球的滾動替代自身的移動,用球的轉移規避身體的直接接觸,用短傳編織起的細密的空間,壓縮對手控球的時間。這個由無數短傳編織的“結界”曾令無數對手窒息,但先是隨着哈維的老去,這個“結界”出現了第一道裂縫,進而在馬德里雙雄和智利人的持續高速衝擊之下——據FIFA官網賽後數據統計,智利本場無球跑動距離爲53.7公里,遠超西班牙的32.4公里,相當於每個球員多跑2公里——迅速成爲整個體系分崩離析的起點。
博斯克本場雖然換掉了哈維,但用技術特點最接近哈維的席爾瓦入替,老帥最終還是有些悲壯地堅守了Tiki-taka的戰術。某種程度而言,西班牙和Tiki-taka早已在過去六年間連爲一體,同生共死,如果Tiki-taka不行了,西班牙也沒法獨活——與其靠B計劃苟且,不如陪着A計劃殉葬。
西班牙從來不是靠鬥志贏球,而是靠消磨對方鬥志來贏球,一如鬥牛士的頭銜中雖然有個“鬥”字,其實主要工作卻是帶着牛兜圈子一樣。
但這一次,鬥牛士遇到的是狼,羣狼。就像馬競在聯賽送葬巴薩一樣,同樣擁有高效的集體圍追搶截和斷球后快速準確的地面推進的智利隊,是一個真正的終結者。諷刺的是,本場一傳一射扮演終結者的智利人,恰恰是在巴薩的體系中過得不那麼如意的桑切斯。
Tiki-taka是個象聲詞,本用來形容足球場上短傳時的聲音,但其本意實指鐘錶指針走動的聲音,它象徵着時間。正如前文所說,西班牙-巴薩的Tiki-taka,正是一種時間的魔法,但隨着核心球員的老去和戰術逐漸被人適應破解,這種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瞬間的“時間的魔法”,最終還是難免敗給了時間本身。·趙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