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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會和世界杯是人類生存的地球上最大的兩項體育運動,在比賽期間除了體育之外,還會有附加各種其他的文化活動。比如奧運會有奧林匹克體育節,世界各國的體育文化團體都會在奧運會期間或者奧運會舉辦前後,進行各種的演出和展覽活動。但是這種活動通常只是在舉辦奧運會的大城市進行,影響面有限。而對於足球世界杯來說,這種交流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世界杯除去東道主有31支球隊,就有31個集訓基地。選擇了集訓基地的球隊,也就會成為集訓地的一大新聞。在世界杯開始前到比賽期間,這支球隊給集訓地帶來的是完全不同的文化衝擊,帶來的是選擇了這個集訓地的國家的文化影響力,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當地人會新奇於這個進入世界杯,選擇了他們地點進行訓練的國家的一切進行了解,從文化到飲食,莫不如此。
2002年世界杯,英格蘭隊選擇了日本兵庫縣淡路島的津名。當地後來為貝克漢姆樹立了銅像。英格蘭隊下榻的酒店賽後拍賣了小貝使用過的房間裡的一切,從毛巾到床鋪。那間小貝下榻的房間至今叫做貝克漢姆房,比其他房間的下榻價格貴一些。其他的球員下榻房間也各有各的名字。
這就是附著在足球上的軟實力的擴散。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這種異國帶來的影響力都會在當地進行發酵,獲得親近感。這是沒有進入世界杯的中國所感受不到的。
伊圖——位聖保羅西北方的一個城市,周邊散落著不少工場,駕駛汽車從高速公路上經過,可以在兩邊看到豐田、BASF、聯合利華、麒麟等外資企業的廠區,甚至我們聽當地人說,這裡還有一個富士康的工廠。
但是這裡的人和外國人的接觸卻是很少的。當看到我們這些來自亞洲的記者的時候,孩子們是最興奮的,我們就像黃毛藍眼睛的外國人進入了中國偏遠的農村一樣顯眼,他們希望和我們一起合影,照相。
這裡的人的英語很差,幾乎找不到什麼會英語的人。想想也是,巴西位於南美大陸上,是世界國土面積第五的大國,有1億多人口,他們的周邊都是說西班牙語的國家,這裡並非國際化的聖保羅或者裡約,他們平時根本用不上英語。在這裡,已經把四級忘得差不多,口語爛的臉紅的中國記者找到了英語說得好的自豪感。
伊圖有15萬的人口,他們不願意成為聖保羅的附屬,以大為美。
在這裡的市中心,正在進行的是一場有著日本韻味的表演。
一些老人頭戴日式的斗笠,在跳著日本風韻的舞蹈,實際上他們大多數已經70多歲了。在巴西有100多萬日本人的後裔,是日本人對外移民最多的地區之一。
這次活動的發起者之一,當地日本會館的上木-保羅先生告訴新浪體育記者說,他是日本人的二世,父母是1932年乘船來到這裡,就在伊圖紮根繁衍生息了下來。這個日本祭,即日本節是從6年前,為了紀念日本人到達伊圖100年開始發起的,也就是說,最早來到伊圖的日本人是在1908年。
在這個節日上,可以吃到日本壽司,如果你願意甚至也可以喝到日本清酒。對於這些老人們來說,這是家鄉的味道,完全不同於巴西的味道。一些並非日裔的巴西人也在這裡聽著莫名其妙的日本演歌,看著有著異國風情的舞蹈,在品嘗著壽司。感受著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來自遙遠地理的文化。
這些跳舞的日本老人很多人都是在巴西出生的,但是這些老人卻因為自己來自遙遠東亞的父母,而有著自己母國的根。
1935年出生的老人佐佐木繪子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雖然我是在巴西出生的,但是我一直吃不慣巴西的米,好硬好難吃,我的母親一直在努力給我找日本式的米,給我做日本飯吃。我到現在也吃不慣巴西的米飯。』
正是因為日本足球隊的到來,所以這次伊圖的日本祭和日本隊的抵達結合了起來,從以往的一天變為了兩天。為了這次節日舞蹈,住在薩爾托的一名日本後裔專門回日本去學習,然後回來交給這裡的日本老人們。看著他們帶著斗笠,拿著制作簡單的花盤在跳著某種日本地方的舞蹈,對於這些老人們來說,這也是一種和母國的交流吧。
上木-保羅說:『在伊圖有大約1200名日本後裔,我們是二世,還有第三代。』他的兒子就是第三代,一個長得很帥的小伙子,但是他完全不會日語。上木老先生和那些上了年齡的日本人的日語都相當好,但是他們並不會寫,也不會認漢字。上木-保羅說:『我是因為喜歡日本的漫畫所以纔學會日語的,以前在少年時代每個月,我在日本的親戚都會給我郵寄漫畫過來,我就看日本漫畫,所以記住了這些單詞,但是我只能看,自己卻寫不了。』
幾乎所有在伊圖的二世老人都會說日語,完全和在日本的日本人沒有什麼不同,也沒有濃郁的口音,但是他們的後代就不同了。
佐佐木老太太有些感慨地說,這些三代和我們不一樣了,他們幾乎不會說日語,也不再吃日本的飯菜,甚至討厭日本的文化了。在說到討厭這個詞的時候,佐佐木用了一個很重的強調音,並且加上了一個大字。盡管在伊圖和附近的薩爾托都有日本人的日本語學校,但是願意去學的日本後裔越來越少。和父輩們希望學習母國文化不同,這些長得更高的日本人後裔只保留了他們的亞裔人外貌,他們中沒有人會哪怕普通的日語。
和中國移民去北美的那些家庭一樣,雖然還有唐人街,還有會館,但是那些中國移民的後代們,也逐漸忘記了母語,盡管他們也保留了一些對自己根文化的新鮮記憶。
這次日本國家隊選擇伊圖成為自己的基地,老一輩的日本人舉辦日本祭,就是為了喚醒他們後輩對於自己鄉情牽絆的記憶吧。
但是對於這些三世日本移民後代來說,日本隊只是一個稍微可以區別於其他30強的球隊而已,他們更喜歡能參加聖保羅州聯賽的伊圖人隊,或者巴西隊。當問他們更支持誰?巴西隊還是日本隊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和老人們的回答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老人們眼裡,他們知道日本隊的很多事情,當記者問誰可能為日本進球的時候,上木明確表示認為本田圭佑能進球。而一名三世的日本人則說:『巴西會是世界冠軍,日本隊……我不太了解。』
夜幕逐漸降臨,幾名日本當地會館的工作人員拉來了一臺47寸的液晶電視,在廣場上搭建起來,大木有點無奈地說,我們本來想搭建一個大屏幕,但是沒能拉到贊助,只能看這個小電視了。今晚10點,我們會為日本隊加油的。
12點,在深夜的涼意裡,日本隊輸掉了比賽,伊圖的這些日本後裔們有點失落。但是通過世界杯日本隊的到來、日本的節日祭,他們肯定是得到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