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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聖保羅的街頭,每天都有“驚喜”。驚的是,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順手牽羊把你的東西據爲己有,甚至是用槍指着你的頭,跟你說,“打劫呢,嚴肅點”。喜的是,這裏絕大多數人溫和親切的目光,就像這裏的天氣一樣,那種對陌生人依然熱情綻放的笑臉和友善的提醒,令人感動。
任何社會中,醜陋的一面總是極少數的,大多數人,選擇的依然是要麼奮發進取、要麼安貧樂道。
在保利斯塔大道上,有一天突然一個巴西人用中文把我叫住,跟我講述了一個普通巴西人的故事,還有那個讓他夢牽魂縈的美麗中國。
巴西小販關注中國經濟
裏卡多,一個畢業於巴西著名學府的哲學系高材生,但當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這個邋遢老頭跟街頭的流浪漢根本毫無差別。這個操着一口發音雖不標準但還算流利的中文的巴西人,更喜歡別人叫他中文名字——益甲樂。
“大部分人都不喜歡羅塞夫領導的政府,看得出羅塞夫很想作出一點改變,但是她身邊的‘小偷’和‘騙子’太多了,她最終也會被同化掉”。
與益甲樂聊天的時候,身邊正是一羣“世界盃抗議者”,不遠處就是另外一羣吹着喇叭歡慶的球迷,話題自然而然地從世界盃開始。
“政府總是在說,世界盃會給我們帶來多少好處,但是好處還沒有看到,物價又在上漲,我在薩爾瓦多的親戚想要動手術,卻被告知沒有牀位,在公立醫院正規渠道排隊,需要等兩年多。巴西國內有很多亟待處理的問題,但他們卻把它擱置一旁。足球已經變成了政府給這個社會的鴉片,他們希望人民藉此淡忘眼下的種種困境”。
大學畢業後遊歷各國“思考人生”的益甲樂,葉落歸根回國之後,選擇做小販來打發日子,處在社會底層的他,卻用最冷靜的目光注視着身邊社會發生的一切。這個依靠用鐵線編制各種小玩物來販賣餬口的手工藝者,倒頗有中國士人古風: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我覺得我們的政府應該好好向中國學習”,益甲樂的結論讓記者頗感興趣。“1998年金融風暴之後,巴西的發展近乎停滯,最近10年甚至可以說是原地踏步。但是中國不但挺住了衝擊,甚至還在飛速發展”。
1982年在高雄學習中文
“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着迷於孔子、孟子、曾子,我在想,這樣一個充滿着智慧的國度,我以前怎麼會從來沒有聽過呢?我一定要去看看”。
大學畢業後,益甲樂跑到了中國臺灣,在高雄的一個廚具廠打工。一進廠,老闆就命令他三個月內學會用漢語交流。“我很不理解,我是巴西人,我爲什麼要學中文,”當然益甲樂的抗議最終變成了妥協,“老闆當時對我說,這是對你好,你看着吧,今後的世界離不開中文。那一年是1982年,我很感激這個有遠見的老闆”。
巴西的公立學校幾乎沒有外語課程,即使是私立學校,大多數開設的也僅是英語和西班牙語課程,很多巴西孩子偷懶選擇西班牙語,因爲跟葡萄牙語的差別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不費力氣就能拿高分。“我最小的那個兒子說他要轉學去學習英語,我對他說,‘蠢蛋,中文才是以後你能得到更好發展的語言。’”
幾天的採訪中,記者發現,確實有越來越多的巴西人希望瞭解中國,也樂於學習中文。但可惜,中國與巴西在文化和社會交流方面,實在是少得可憐,普通巴西人很難“觸摸”到這個遠在天邊的國家。
“你們中國人越來越喜歡到處去旅遊,你們應該多跟當地人講中文,你們甚至應該拍着桌子說‘說中文,別跟我說英語!’”益甲樂搞怪地拍着桌子說道:“中國的聲音必將大於美國,不會等太久的。”
2008年在北京感受熱情
結束在高雄的工作後,益甲樂又去香港住了大半年。2008年北京奧運會時期,益甲樂再一次按捺不住他的中國夢,這次他來到了大陸。“我到哪裏都得到中國人的幫助和熱情的款待,中國人給了我很多幫助,所以我也要拼命幫助中國人,在巴西宣傳中國,推廣中文”。
“北京太漂亮了,上海也讓我看傻眼。”益甲樂一邊製作一個螞蟻玩偶,一邊說道,“你們應該更有自信和耐心,螞蟻雖小,但卻勤勞執着,更重要的是,它們跟這個自然和諧相處、融爲一體。”益甲樂的話,完全跟一般巴西人的想法不同,“我們巴西人雖然講究不管明天、享受當下,但我還是很認同中國智慧和東方哲學,天人合一、順勢而爲”。
“我不知道我自己還能不能活到中國遠超美國的那一天,但是我兒子肯定可以看到,這也是我強烈要求他必須學習中文的原因”。
本版攝影信息時報特派記者陸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