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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福建晉江,記者見到了中國國家女子沙灘排球隊主帥繆志紅,他正帶隊出戰2014年亞洲沙灘排球錦標賽。這次比賽是亞運會之前的一次練兵,但繆志紅臉上愁雲不展。在與記者的交談中,繆志紅甚至流露去意,因爲在他看來,中國沙排這個項目好像已經不是在沙灘上打球,而是掉進了一個“沙坑”。
曾經輝煌已不再
中國沙灘排球曾經一度輝煌,男子沙排曾打進過大滿貫四強,女子沙排更是勇奪世界冠軍和奧運會亞軍。但如今,中國沙排僅剩一個稱得上是世界級的球員就是薛晨,在張希退役後,薛晨目前和一名17歲的女孩夏欣怡重新配對,但等到2016年巴西奧運會後,薛晨也準備退役了。
中國沙灘排球崛起於2004年雅典奧運會,女沙有田佳等名將,男隊有徐林胤等高手。2008年北京奧運會,田佳和王潔在女子決賽中不敵美國組合,位居亞軍,而薛晨和張希組合奪取女子銅牌,這算是中國沙排達到的一個巔峯。客觀說,女子沙排是中國隊強項,她們打進女子沙排大滿貫四強,連奪公開賽和大滿貫冠軍都是很正常的事,在2013年世錦賽上,薛晨和張希還奪取女沙世界冠軍,這是中國人第一個沙灘排球世界冠軍。
張希在2013年全運會後退役,薛晨開始與夏欣怡搭檔,但到目前爲止,她們僅奪取一個國際沙排公開賽福州站冠軍,還是在國際高手均不在場的情況下,而在其他大滿貫分站賽上,大多數時候首輪就被淘汰。
繆志紅說:“張希完全可以和薛晨繼續打下去,她並不老,薛晨才25歲,到巴西奧運會正是成熟的時候。但是沙排不算大球項目,沒有國家體育總局大球優惠的全運會政策扶植,訓練又苦,待遇又低,我們留不住人才。江蘇有一名年輕球員張常寧素質很好,但人家回到江蘇室內排球隊了,我們怎麼勸,她都不願意回來,也難怪,人家在聯賽中有待遇和獎金。一些沙排老隊員退役後,我們人才斷檔,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拔苗助長造就危局
從幾乎染指奧運會冠軍,到連大滿貫分站賽8強都難進,中國沙排似乎一夜之間就繁華落盡。國家體育總局排球運動管理中心副主任劉文斌說得也很直白:“其實,中國沙排曾經的輝煌是放衛星,當初一切都是爲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
劉文斌說:“中國沙排曾經的輝煌的確鼓舞人心,但是冷靜下來分析,整個中國沙灘排球和世界先進國家水平相比,可謂差距巨大,根源是基礎本身就差。任何體育競技項目,如果沒有強大的人才基礎,輝煌都不會長久。”
針對中國沙灘排球嚴峻的現狀,劉文斌表示,中國沙排基礎規模小、質量差,每年在中國排協註冊的沙灘排球運動員,男、女都加起來,總共就200人多一點,全國沙灘排球教練員就40人左右。這麼小的規模,要想到世界上拿成績很難。
“我們確實出現過田佳、薛晨和張希這樣的世界女子沙排頂級選手,但田佳在2000年悉尼奧運會就開始打沙排了,薛晨14歲開始練沙排,她直接從福建少年體校到國家隊。她們堅持了兩個奧運會週期,但隨着張希等人退役,這個根基不存在了,到世界上和高手較量,差距很大。這就是放衛星,經過精英式培養,拔苗助長,實則是不可持續發展。而可持續發展的模式是基礎紮實,源源不斷地輸送人才,我們缺的就是這個體系。”劉文斌說。
命懸一線並不誇張
中國沙排人才培養爲何如此之難?劉文斌感嘆:“不誇張地說,現在沙排人才根基動搖,如果再沒有好政策扶植,中國沙排簡直是命懸一線。”
“看到好的、有前途的球員,我們想要,但得經過很多道坎兒,一個是室內排球要和你爭奪人才,還有一個就是全運會設置小年齡組項目以後,各省市都把小球員圈在那個範圍之內,更不輸送給沙灘排球了,於是我們面臨生存危機。”劉文斌說。他也提到了張常寧的例子,“她是很好的苗子,辛苦訓練兩年多,如今非要回去打室內排球,即便做了不少工作,但也沒辦法留住。”劉文斌說:“如今沙排隊伍沒有贊助,待遇也差,室內聯賽還有一些錢,球員還有鞋、衣服、運動包可發,我們有什麼?我們什麼都沒有,又沒有市場,處於惡性循環!”
沙灘排球比較特殊,它不算在三大球之列,由此就不享受國家體育總局規定的一系列扶植三大球有關政策。劉文斌說:“振興三大球政策不涉及沙灘排球,因此沙排只算個人項目。室內排球在全運會上獲得冠軍按3塊金牌計算,即便第三名都算一枚金牌,而沙排就男、女各一枚金牌。倫敦奧運會之後,我們想了不少辦法,從各省市選了一些小球員,但由於這個項目需要吃苦,運動員風吹日曬、待遇又差,人才留不住。沒有市場可以依靠,又沒有全運會政策支持,發展很難。”
沙灘排球在國際上職業化程度很高,獎金也很豐厚,爲什麼中國隊不採用打比賽爭取獎金的方式呢?劉文斌說:“沙灘排球與網球相似,職業化程度很高,歐美強國一直是世界冠軍和奧運會冠軍強有力的競爭者。沙灘排球今年大滿貫賽事就達到了10站,還不算世界巡迴賽分站賽,但如今的我們打不出成績,也就拿不到獎金。”
爲了提振沙灘排球項目,沙排人也做了很多工作。劉文斌說:“在全運會項目上,我們想增加沙灘排球團體項目,也就是增加男子團體和女子團體。團體賽每支球隊有三對組合比賽,其中必須有一對年輕組合,而且要對年輕組合進行年齡限制。這樣既增加了金牌項目,也抓了後備人才,但這事總局還沒鬆口。”
雖然薛晨和夏欣怡組合在晉江亞錦賽上輕鬆過關,但主教練繆志紅仍然對這個新組合的前景充滿擔憂,距離仁川亞運會還有3個月,他對屆時能夠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心裏並沒有底。
(本報晉江今晨專電)記者孔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