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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斯堡慘案”25週年祭
1989年4月15日,在英國謝菲爾德市希爾斯堡體育場舉行的利物浦對陣諾丁漢森林的足總盃半決賽中,由於比賽即將開始時還有5000名利物浦球迷未能入場,警方臨時開啓了出口閘門放球迷進場,但由於沒有進行必要的引導,致使5000人涌向同一看臺造成嚴重的踩踏慘劇,導致96人喪生,200多人受傷。
逝去的面孔
不絕的哀思
“希爾斯堡慘案”調查重啓,負責該案的戈德林大法官決定,第一階段先讓遺屬向法庭宣讀96名遇難者個人小傳:他或她是幹什麼的,是怎樣一個人。雖然每個人的小傳只有一百多字,相當於一條微博那麼大,卻遺屬們的哀思卻悠悠不絕。
薩拉·希克斯
(遇難時19歲)
維多利亞·希克斯
(遇難時16歲)
希爾斯堡遺屬委員會主席希克斯有兩個女兒在這次事件中遇難,大女兒薩拉爲靠近利物浦隊而選了利物浦大學,放棄了牛津大學;
二女兒維多利亞夢想當體育記者,“但她的稿子編輯大概不會用,因爲太偏向利物浦了。”老希克斯痛苦地說:“失去兩個孩子,不僅僅是雙重打擊,而是失去了一切:過去,未來,任何意義。她們倆是相互保護着一起死去的,調查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帕德里克·湯普森
(遇難時35歲)
讓湯普森妻子最最難受的是,現在他們的5個孩子中只有兩個年紀較大的還記得父親……
伊恩·韋蘭
(遇難時19歲)
伊恩·韋蘭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他喜歡U2樂隊和藝術。他的父親仍對他的離去耿耿於懷,“我和我的家人這輩子都要維護伊恩的名譽,他們絕不是足球流氓。”
寶拉·史密斯
(遇難時26歲)
一對年輕而拮据的情侶都是利物浦的忠實擁躉,但是他們的積蓄當時只夠買一張球票,男友沃爾特最後將球票讓給了女友寶拉。沒想到,這次甜蜜的謙讓竟成了戀人的訣別。沃爾特至今都在後悔,“如果當時是我去了,寶拉就能活到現在了……”
知道一下
英國獨立警察
投訴委員會
英國獨立警察投訴委員會於2004年4月成立,它是英國司法改革的一部分。英國政府爲此每年投入3200萬英鎊,保證該委員會能夠獨立、公正地對警察違法行爲進行調查。
球迷洗冤
昨天是舉世震驚的“希爾斯堡慘案”25週年紀念日。衆多球迷來到紀念碑前敬獻花圈,並在香克利大門上繫上圍巾,哀悼96位遇難者亡靈。
這樁慘案深刻地改變了英國社會和世界足壇。2012年英國首相卡梅倫公開向“希堡慘案”受害者家屬道歉:經過多年的調查發現,慘劇的主要成因並非因爲利物浦球迷酗酒鬧事,而是警察在組織管理和控制上的不力所致。
警察涉罪
本月29日,英國高等法院將會正式重啓“希爾斯堡慘案”遇難者的死因調查,當時涉及事件的警察將成爲被調查的重點。成都商報記者日前通過越洋電話採訪了與獨立調查官斯托達特聯合調查此案的英國獨立警察投訴委員會(IPCC)。IPCC發言人瑪麗·博米婭通過成都商報首次向外界證實,有13名警察涉嫌過失致人死亡、公職期間行爲失當、妨礙司法公正三大重罪。
調查力度空前
1444名警察被涉及
成都商報: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希爾斯堡慘案”的?
IPCC:2012年10月12日,在新的調查結果發佈後,我們就向整個英國社會徵集線索和目擊者。所有的目擊者都可以通過在西米德蘭警局現場報案、網上報案和電話報案三種方式向我們提供當時現場情況的證詞。如果有必要的話,這些證詞還會提供給獨立調查官斯托達特或負責此案的驗屍官。截至目前,已經有300份目擊證詞提供給負責調查的西米德蘭警局。
成都商報:調查有沒有遇到警方的阻力呢?
IPCC:經過IPCC副主席德博拉·格拉斯在英國下議院的陳詞,下議院祕書長已經向各個郡的警察局局長要求召回所有關於“希爾斯堡慘案”的所有文件材料。所以我們已經得到了所有的警方材料,這對於我們的工作十分有幫助。
成都商報:你們的調查範圍有多大?是不是當時在現場執勤的所有警察都被調查了?
IPCC:英國內政事務委員會主席基思·瓦斯向我們提供了一份包括1444名退休和現役警員的大名單,他們中大部分人被指控在“希爾斯堡慘案”中未盡全力救人。調查範圍涵蓋了涉案的西約克郡警局(其中包括局長諾曼·貝蒂森在內)、南約克郡警局和負責調查此案的西米德蘭警局,我們是在調查英國曆史上最大一次的警方失職事件,調查的力度也是空前的。截至上個月,我們已經發表了15份調查公告。
45萬頁證詞
13名警察涉3項重罪
成都商報:英國高等法院會在近期重啓死因調查,你們會提供什麼樣的材料?
IPCC:從今年年初至今,我們完成了對首批13名警察的質詢工作,他們涉嫌過失致人死亡、公職期間行爲失當、妨礙司法公正三項重罪。我們已經將他們的供詞提供給了負責審理此案的戈德林大法官。此外,我們對各方調查所得到的45萬頁證詞材料也將會提供給英國高等法院。
成都商報:這13名警察是現役還是已退休的呢?他們在慘案發生那天具體負責什麼工作?
IPCC:其中有已退休的也有部分現在仍在警局工作的,具體材料我們已經遞交給了高等法院,還沒開始審理之前我們不能透露具體的案情。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其中有4名警察當時是有掩蓋或篡改文件、口供的嫌疑的。
成都商報:現在案件的調查進行到了哪一步?什麼時候正式開庭重審此案?
IPCC:本來本月初英國高等法院就將重啓“希爾斯堡慘案”死因調查的,但由於74個家庭希望能夠得到最新的驗屍報告,所以需要等待驗屍官提供最新的病理學材料作爲呈堂證供,預計本月29日高等法院將會正式開庭。
成都商報:作爲調查此案的獨立機構,你們想對“希爾斯堡慘案”的遇難者家屬說點什麼呢?
IPCC:25年是太長久的等待,時間會轉化成怨憤和怒氣,影響到我們的調查工作。我們希望他們能夠保持克制和冷靜,我們將會用細緻的工作儘可能地還原事情的真相。
成都商報記者胡敏娟
“希堡慘案”重大進程
25年後徹查
1989年4月15日,“希爾斯堡慘案”發生。
1989年8月,大法官泰勒在他的報告中指出,南約克郡警方、球場擁有者謝週三俱樂部、謝菲爾德市政府、英足總等都存在管理失誤的問題,其中警察監管不力是慘案發生的主要原因。儘管他的報告讓分隔看臺的鐵絲網被拆除,英國的球場都成了全座球場,但並沒有任何責任人受到懲罰。
1991年3月28日,官方宣佈慘案屬於偶然事故,無人應對死難者負法律責任,很多死難者家屬甚至連賠償都沒有得到,南約克郡警方甚至還指責酗酒的利物浦球迷是導致悲劇發生的罪魁禍首。死難者家屬自發上告,開始了一場長達二十餘年,至今仍在繼續的官司。
2011年8月,失去耐心的英國民衆發起了大規模的請願行動,從小在利物浦長大的歐文、巴頓等球星也參與其中。10月17日,民衆的呼聲終於得到了迴應,英國內政大臣特蕾莎·梅表示,英國政府將公開“希爾斯堡慘案”的全部文件資料。
2012年9月12日,調查結果公佈,調查小組發現南約克郡警方在慘案發生後篡改了164份文件,不利於警方的證詞被刪去或是修改了,警方控制不力纔是慘案發生的主要原因。英國首相卡梅倫公開致歉。
2014年4月,英國重新對“希爾斯堡慘案”展開質詢。質詢的首席辯護律師克里斯蒂娜·蘭伯特表示,重新質詢時必須對場館的設計、比賽前的準備、警力的安排、球迷的分佈和移動入口處的人數超過規定的情況,以及警方的反應等進行調查。
“希堡慘案”改變英國
□胡敏娟
英國社會對於“希爾斯堡慘案”的反思從未停止過。
今年恰逢希爾斯堡慘案25週年,又一本關於希堡的著作《現在陽光閃耀》即將上市。本書作者艾德里安·坦帕尼是一名記者,也是當年慘案的倖存者。當時,他渾身是傷地站在看臺上,胸口、胳膊和腿都麻木了,他的眼前,人們相互踩踏、尖叫、嘔吐、求救……他親眼看着周邊人的面孔變成僵硬的藍色,卻“無力擡起一根手指來幫助他們”。
慘烈的一幕一直縈繞在坦帕尼心中,成年後的他想通過文字,藉由足球來介紹英國的形象是如何從25年前那個悲慘的下午開始改變的。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面對當時的慘狀,警方撒了謊。南約克郡警局的局長杜肯菲爾德對足總官員凱利說,是利物浦球迷衝開了大門。凱利相信了他,並對媒體聲稱,這次事件利物浦球迷要負全責。英國小報《太陽報》也火上澆油,發表了不實的報道:利物浦球迷阻礙了警方的施救工作,並攻擊了救援人員。利物浦球迷被激怒了,他們成立了希爾斯堡正義運動組織,要爲自己討回公道。而大法官泰勒在報告中明確指出,警方的監管不力,纔是造成慘案發生的主要原因。
雖然事件真相至今仍然“缺席”,但卻改變了英國足球發展的軌跡:改爲全坐席後的英國球場,到現在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球迷騷亂和傷亡事件;英格蘭甲級俱樂部集體退出了足球聯盟,組建了英格蘭足球超級聯賽。如今,英超已經成爲世界上最受歡迎的、商業化運作最成功的賽事。
在上週末,英格蘭有很多孩子觀看英超比賽,這些年輕人一定會問自己的父母,爲什麼本週的比賽都要推遲7分鐘開始,並且在開始前都要進行一分鐘的默哀。這是因爲慘案發生在下午3點06分(開球后6分鐘),所有人都希望將這6分鐘永遠銘記。利物浦的傳奇教頭比爾·香克利曾言:足球無關生死,但高於生死。多年來,諸多的球迷都將此言奉爲圭臬。直到25年前的那天,人們才重新開始考慮足球與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