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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只能什麼都聽夫人的,她讓我幹嘛,我就得幹嘛,沒什麼權利。”南京東路附近一家揚州菜館裏,周遭的聲音有些嘈雜,61歲的“圍棋皇帝”曹薰鉉九段的這句話逗得在座的三人一陣大笑,聲音遠遠蓋過周圍的說話聲。此時,距離樸廷桓戰勝周睿羊僅僅過去了兩個小時。
農心杯世界圍棋團體賽是馬年開年重頭戲,身爲韓國棋院常務理事的曹薰鉉九段特地從首爾趕來爲韓國隊助威。這位昔日風光無限、如今行事低調的“圍棋皇帝”坐在本報記者面前,圍棋、生活、家庭、朋友,侃侃而談,真實而質樸,就像他的穿着打扮一樣,一件T恤,一個運動外套,走進飯店,再普通不過的一個老人家,沒人會注意到他的到來。
樂得清閒
恬淡、簡單,曹薰鉉現在的生活離不開這兩個詞。
現代人別說手機,就是微信也很難以割捨。可曹薰鉉的身上幾乎從來不帶任何移動通信設備。
“手機,我是有啊,只是很少用。除非老婆不在身邊,又有重要的事情才把手機從家裏拿出來。”平日裏,曹薰鉉的夫人鄭美和都伴隨他左右,大事小情,賢內助包辦,曹薰鉉正好樂得清閒。
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有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一路走來,曹家老小的生活都是曹夫人打理。早些年,徒弟李昌鎬住在曹薰鉉家,出門比賽,也是鄭美和開車接送,因爲曹薰鉉不僅沒有手機,也沒有駕照。當然,一門心思在圍棋上的曹薰鉉更不是家中的“財政大臣”,他甚至連一張信用卡也沒有。
花甲之年,曹薰鉉在家裏的時間多了。和很多家庭主婦一樣,他也愛看韓劇。“電視劇天天都看,老來無聊打發時間嘛。”
“可以說您看電視的時間超過研究棋譜的時間嗎?”記者問。曹薰鉉沒有直接回答,他又提了一次“年紀大了”:“精力不夠,棋有點下不動了。”現在,他常常一個人懷念當初和老朋友通宵打牌的日子,可這已經一去不復返。
問候聶老
坐在曹薰鉉的對面,發現“皇帝”老了,花白的頭髮一根根看得特別清楚。六十載棋盤人生,對弈無數,強敵寥寥幾人。曹薰鉉最看重的老朋友老對手是聶衛平棋聖。
25年前,第一屆應氏杯,曹薰鉉贏了聶衛平,被韓國政府授予銀冠勳章。韓國隨之興起圍棋熱。世界圍棋的格局也由“中日對抗”進入“三國爭霸”時代。
“聶衛平的病情如何?”曹薰鉉關切地詢問這位中國老朋友的近況。“身體是不是好一點了?”記者還沒答,他又追問一句。
去年,聶棋聖患上直腸癌,手術後已經開始做化療。醫生原本給他開出8次一個療程的治療方案,不過近期檢查,癌細胞不見了,醫生決定一個療程又減了兩次。
惺惺相惜,曹薰鉉聽記者的這段介紹時特別仔細,把頭湊到翻譯嘴邊。“太好了,太幸運了!祝願他早日康復。”得到老對手病情好轉的消息,他的面部表情從緊繃一下變得鬆弛。
打高爾夫、爬山、散步……和聶衛平比起來,曹薰鉉的生活健康一些,他還戒了煙。儘管身體看起來有些消瘦,但人很精神。說話時,中氣十足,有氣場。
不見霸主
一個時代的來臨,必然伴隨大師的出現。曹薰鉉的棋盤人生,和“大師”這個詞密不可分。
歷史上最年輕的職業棋手、韓國第一位九段棋手、第一屆應昌期杯冠軍、七次捧得富士通杯冠軍……曹薰鉉曾師從圍棋大家、日本名譽九段瀨越憲作,並與吳清源九段、橋本宇太郎九段成了師兄弟。他自己和徒弟李昌鎬也堪稱一代圍棋大師。
但自李世石九段成績下降,世界棋壇再難尋覓領軍人物。去年6項世界圍棋大賽的桂冠,被6箇中國棋手瓜分。“我和李昌鎬那時,實力明顯比其他對手強,可以算得上是有強者的時代。”但如今羣雄爭霸,烽煙四起,不見霸主。“李昌鎬和李世石應該在巔峯期多堅持幾年,這樣對‘圍棋時代’的出現更好一些。”
“圍棋大師吳清源說過,一百年才能出一個圍棋天才。”但如今何時能打破羣雄並起的局面,曹薰鉉自己也看不清楚。“我不知道下一個巨星的出現需要多久。現在,學棋的孩子很多,好的圍棋訓練可以培養一個優秀棋手,但培養不了大師。成爲巨星沒有一個硬性標準,需要棋手有天賦、遇機遇、撞大世,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