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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噴涂著“錦勤”字樣的大巴車,迎著晨輝駛向上海東方體育中心的“海上王冠”。抵達目的地,往往還不到8點。過去一周,國家隊短道速滑隊都鍾擺般重復著他們從駐地到訓練館的往來軌跡,在被稱為“福地”的上海,做出征索契冬奧會之前最後的封閉集訓,短道隊的備戰到了最後的“讀秒”階段。
上屆溫哥華冬奧會,短道速滑一枝獨秀,為中國隊貢獻4金。本屆索契冬奧會,短道速滑隊尤其是女隊自然被寄予厚望,甚至有人開始把女隊跟中國跳水“夢之隊”相提並論。主教練李琰聽了,嘴角微微上揚,立刻又正色道:“我們可不能跟跳水隊比,還是別拿‘包攬’的話題問我,但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短道隊包括我在內的每一個人都渴望最好的成績,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為什麼每天都要挑戰自己,每天都要承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八年只陪女兒度過一個春節
每天7點鍾起床,7點40出發,差不多8點時抵達訓練場,中午12點10分纔結束訓練;下午3點鍾出發,6點鍾結束訓練。國家短道速滑隊自從1月3日來到上海,就是這樣的一個節奏,大巴司機章師傅是個退伍軍人,他感慨道:“短道隊每天的作息非常規律,簡直比我當兵時還要一絲不苟。”
晚餐後,教練組還要開會討論一天的訓練,有時也利用這段時間召集所有隊員參加。9日晚,短道隊的餐後會議開到了8點10分。負責科研的教練細致入微地講解運動員能量補充,其中什麼時間吃巧克力補充熱量最有效就講了好幾分鍾。
會議結束後,李琰終於迎來了屬於她自己的一點時間,通過手機或者視頻跟遠在家中的女兒溝通。一提到女兒,李琰沒有了訓練場上的威嚴,眼睛裡的光線變得溫柔起來,“從房間出來接受你采訪前,就是跟她通話,纏著不讓走。”從美國回來,接手中國短道速滑隊時,李琰的女兒剛一歲半,現在已經9歲了,其間她幾乎沒有陪女兒在家過過一次春節。去年上海站世界杯,李琰把女兒帶到上海看比賽,算是一起過了一個春節,女兒在後排就能聽到她在賽場上的大聲呼喊,便問她,“媽媽你為什麼喊那麼大聲音,我在後排都能聽見!”回憶起這個細節,李琰笑了,“看看,女兒坐後排都能聽見,我的聲音還是很有穿透力的。”
在旁人看來,犧牲掉春節跟家人團聚的機會足見辛苦,李琰的回答卻出人意料。“做任何工作,辛苦的成分都在裡邊,這些根本都不用拿到臺面上說,相反我倒覺得自己挺幸運、挺榮幸的,這項工作跟其他工作不同,因為我們的比賽基本上都是在春節期間,而我認為體育除了競技功能之外,還承擔著愉悅觀眾,在精神上鼓勵、激勵國人的作用,我能承擔起這樣的工作,不很幸運嗎?”
王濛年齡與狀態無直接關系
站在冰場上,李琰就做回那個氣場強大的女人,從不輕易袒露內心溫柔細膩的部分,即便平時談到這些她也點到即止。上屆冬奧會,她率隊豪取4金,成為名副其實的“金牌教練”。人生快意,夫復何求?遙想四年前,李琰淡然自若,“對我來說,那只是一個結果,國家隊和自己的隊員們取得那樣的成就固然可喜,但是作為他們的老師,我知道結果來自於過程。取得成績帶來的喜悅,和我每天看到隊員們取得進步時的欣慰,都同樣給我精神上的享受。”
四年前的溫哥華冬奧會,獲得女子500米短道速滑冠軍後的王濛,興奮之餘雙膝跪地,對看臺上的李琰表達感謝之情。這樣的感人畫面至今留在很多冰迷心中,同樣,李琰也不會忘記,“運動員付出了努力,取得了成績,付出得到了回報,那樣的時刻,那樣的氣氛和場景,的確讓所有人感動。”
李琰還提到了她執教美國隊時,阿波羅奪冠後與她的慶祝,“他走過來,給了我一個big hug(大大擁抱),非常非常緊的擁抱!”在李琰心目中,那樣的場景,任何語言都顯得無力,反倒是這樣的肢體動作更能夠傳遞彼此內心的真實感受。“不管是阿波羅的擁抱,還是王濛的下跪,都給了我非常大的感動,我想說的是,所有勝利者的笑容,都是辛苦努力的結果!”
作為短道隊的“一姐”,王濛依舊是中國隊征戰索契冬奧會的王牌。李琰對這位年屆三十的老將的狀態很滿意,“王濛的狀態很好,一切正常,她在隊內付出了很多努力,我對她充滿信心。事實上我對自己每個隊員都充滿信心。短道速滑就是一個個人和集體相結合的項目,良性的競爭環境可以促進整個團隊的水平。”至於王濛的年齡,李琰並不擔心,她表示,年齡和競技狀態之間並無直接關系,而是“因人而異”。“可能跟過去比,老隊員的恢復稍慢,但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後勤保障團隊,所以我認為在這一點上,我們的運動員比其他國家的運動員要幸運得多。”
從容期待發令槍響的那一刻
處女座的李琰自我評價說,做什麼事情都非常認真,追求完美型的性格,因此有時候對隊員的要求幾近苛刻。在訓練場上,第一次看李琰訓練的人會很驚訝於她高分貝的嗓音——一個嬌小瘦弱的女人竟然能夠爆發出那麼大的能量。一堂訓練課兩三個小時,李琰不間斷地用最響亮的聲音向隊員們發號施令。
一天的訓練下來,李琰的嗓子都是啞的,“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多喝菊花茶!”李琰苦笑著說。她希望用自己的表現傳遞給短道隊所有人一個信號,“必須時時刻刻都要做到極致。”她不止一次地跟隊員們打氣,“索契冬奧的8金都在那裡,現在不屬於任何人,冬奧會開始,就是要你們去爭、去搶,至於能夠搶多少,就要看你們付出多少努力。”
李琰盡量回避本屆冬奧會的目標,但這並不代表著她沒有野心,“我沒有考慮過具體的金牌數,但我堅信能夠做到最好,因為平時的訓練中,我們已做到極致!”李琰認為,之所以溫哥華冬奧會,短道隊能夠在她率領下大獲成功,就是跟平時每一個細節都做得非常成功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成功是每個成功時間點的連接,我們不能掌控對手,卻可以掌控自己,把自己每一天的訓練都做到最好,這樣的一天就是成功的,如果每天都這樣,等到冬奧會到來時,我認為已經准備好了。”
2月2日,短道速滑隊將從上海出發開赴冬奧戰場。距冬奧開幕越來越近,李琰倒越發從容,“我不因為冬奧越來越近而感到緊張,我現在的心情,確切點說應該是期待,期待發令槍響的那一刻。我從不為比賽即將到來而不安,因為不論你是緊張還是從容,發令槍總會響起。”
讓李琰胸有成竹的是女子短道隊的強大實力,加上艱苦努力,完全能夠在冬奧會上期待一個狀態巔峰;此外,李琰還認為,中國短道隊隊員們有著其他國家隊隊員不可比擬的優勢,“舉國體制為運動隊做了最完善、全面和優秀的後勤保障,當然還有世界上最優秀的教練團隊,我經常跟隊員們講,一個運動員的成功,實際上是很多人集體努力的結果,他們實際上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既然如此,李琰認為,短道速滑隊沒有理由不在索契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