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像飢餓的雪豹撲向山羊,比賽最後時刻,不丹皇後傑特斯·佩瑪·旺楚克帶球奮力衝向籃筐。她運了兩下球,穩穩邁了三大步,完成了一記“王室上籃”。
旺楚克皇後命中的上籃,不過是她在這場友誼賽中命中十七球中的一個。在這場於兩個禮拜前舉行的不丹女籃友誼賽中,旺楚克皇後大發神威,數據是“全明星”級別的34分、3個籃板和4次助攻,順理成章地成為MVP。23歲的旺楚克皇後幾乎每天都打籃球,場上差不多每個位置都是她的投籃“甜點”,她的“皇室”運球更是穩健如僧侶靜思。
在世界其他國家可能就是項街頭運動的籃球,在不丹卻曾經是在國王與皇後之間進行的“貴族賽”。如今,從皇室走向民間的不丹籃球,卻又面臨著不小困境。
王室運動走向民間
每次旺楚克皇後打球前,不丹皇室隨從都會在球館入口和球場鋪上紅地毯,還會在場邊放一把鑲有藏紅色真絲的椅子,以及一個表面同樣飾以絲綢的木質桌子(桌子上放著瓶裝水)。一群女籃隊員小聲議論著,直到穿著T恤和耐克鞋、帶著一個路易威登包的皇後走進球館為止。在她優雅而興高采烈地問候完隊員後,大家散成兩隊,准備比賽。
上文所說的這場比賽一開始,旺楚克皇後就通過熟練的“走後門”拿到兩分。她隨即又完成兩次快攻,並命中一記15英尺(離筐約4.6米)跳投(這次投籃結束後,她小心地檢查了指甲)。在皇後帶領下,她的球隊一開始就大幅領先。對手在下半場加強防守,旺楚克皇後欣然迎接挑戰,先是投中一記接近三分的遠距離跳投,又在最後時刻面對貼身防守的情況下,上籃成功。比分被定格在74比60,旺楚克皇後的興奮之色溢於言表。她說,自己從9歲就開始打球,“此後我就沒停下來。打籃球是我與姑娘們見面和溝通的好機會。”身為NBA球迷的旺楚克皇後說,自己很願意被邀請觀看NBA總決賽。
“如果我知道有人在統計,我會打的更賣力些,”旺楚克皇後笑著說。她的愛人旺楚克國王、國王的一個親兄弟以及兩個並不同父同母的兄弟也經常打籃球。長久以來,籃球都是不丹的王室運動,如今這項運動開始走向民間。韓國教練金繼勇今年應邀前來,組建不丹男籃國家隊,王室希望,這支國家隊有朝一日能與近鄰球隊抗衡。不丹已嘗試多次,想贏得一場國際性籃球比賽勝利,但除了一場三對三比賽的勝利外,不丹目前毫無收獲。
不丹男籃的最大問題是高度。在整個國家目前全部742000人口中,身高超過6英尺(約1.83米)的男性寥寥無幾,女性更不用提。不丹曾經禁止普通市民與王室成員有任何接觸(這一禁令在旺楚克皇後推廣籃球後被放寬),一些外國人認為,正是這點讓旺楚克皇後打遍天下無敵手。事實上,皇後身高5英尺5英寸(1.65米),她的丈夫和小叔子還沒她高,身高纔是她打球的一大優勢。對於這個國家的人來說,看見扣籃簡直就像看見龍一樣少見。
在籃球界,有種說法是“身高是教不出來的”,金繼勇也承認這一點。“為了克服身高問題,我希望讓隊員們打快,”金繼勇說。上個月,就在旺楚克皇後日常練球的一座擁有鑲花地板的球館中,金繼勇開始了對不丹新一屆男籃國家隊成員的選拔。50名年輕人進入初選,對這些人,金繼勇寄予了不小期望。“(打籃球最重要的事)是保持參與,保持好的身體狀況,擁有理解籃球的能力,以及防守時的熱情,”金繼勇告訴這些年輕人。這番話似乎是從籃球勵志電影《瘋狂教頭草地兵》(電影講述了美國印第安納州一個小城鎮籃球隊的傳奇故事)中“抄襲”過來的,和這部電影的情節一樣,金繼勇告訴隊員們,在接下來兩周的訓練中,他們都不會被允許碰球,轉而要進行大量變速衝刺、深蹲和轉身訓練——這些動作正是做好防守的基礎。“我認為不丹籃球最大的問題,正是不懂防守,”金繼勇經常這麼訓斥隊員,“這一點必須改變。”
“整風”重守但求一勝
事實上,不丹籃球輕視防守的“傳統”,正是王室“奠定”的。在不丹王室看來,防守有些粗魯。不丹的第四任國王、現年57歲的吉米·辛格耶·旺楚克(人們也叫他K4),小時候受將籃球引入不丹的帕勒爾·多裡影響開始打球,直到現在還每日球不離手。在他擔任不丹國王期間,不丹駐聯合國代表的一大任務,就是把NBA的錄像帶從紐約寄回不丹。當年湖人正處於“表演時代”的鼎盛時期,K4愛上了賈巴爾的勾手投籃,經常苦練不輟。關於K4打球最有意思的謠言是,他曾在一場比賽中投中65個三分球(NBA單場比賽紀錄是12個)。他的神跡從未被見證過,因為當時只要K4一打球,警衛就把圍觀的群眾趕走。對於籃球,K4似乎無所不通,只有一點是個問題:他並不喜歡防守。
目前的不丹國王(人們叫他K5),雙手都能命中跳投,帶球切入更被比喻成像“一列貨車”那樣迅猛。不過一些和他打過球的皇室球員說,“防守不是他的最愛。”在兩場《紐約時報》記者見證的不丹王室對抗賽中,沒有一個人有興趣把身體放在王室伙伴身前進行防守,至於犯規,更是少之又少。甚至,聽到“犯規”這個詞,都足以讓皇後驚呆,可她隨後又開始咯咯發笑。本身是平民出身的皇後,開始致力於改變風氣,她鼓勵對手對她犯規。“我只對皇後犯過一次規,”20歲的大學生耶什麗·奧姆說,“我當時有點嚇壞了,不過她說,‘沒事。’”奧姆還說,“皇後想讓我們防守她,如果我們不防的話,她還會生氣。她覺得她讓我們覺得害怕,事實上,她的確讓我們覺得害怕。”
在不丹球員看來,他們贏得一場國際比賽的最大機會,是對陣馬爾代夫。馬爾代夫的人口只有不丹一半,因為全球變暖,這個印度洋島國還面臨著被海洋吞噬的危險。馬爾代夫球員說,隨著海平面上昇,他們開始擔懮沒有地方打球,而如果不丹球員能在首都廷布(海拔約2350米)主場對陣久疏戰陣的馬爾代夫,他們的勝算看起來不小。
旺楚克皇後說,自己最大的希望,是不丹籃球能開始贏球;不少不丹人則相信,在王室的大力推廣下,他們一定會在未來,拿到一場國際比賽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