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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田徑走過的歷史中,避不開繞不過的當屬曾為國爭光無數的女子中長跑。現在的田徑世界紀錄名冊中,女子1500米和10000米的世界紀錄後依然寫著曲雲霞和王軍霞的名字。即便若乾年前,周春秀還獲得過北京奧運會的銅牌,白雪甚至獲得過世錦賽的女子馬拉松冠軍,但是不爭的事實是,目前世界最高級別賽事的田徑賽事上,我們短時間內恐怕很難看到優秀中國女子長跑選手的身影。
苗子難選,陰影難除
“現在國內每年開展的馬拉松賽事多達三四十場,馬拉松在國內得到了空前的發展。愛上馬拉松的普通老百姓越來越多,但是把馬拉松當職業的專業運動員卻越來越少。”一名前國家隊馬拉松教練曾告訴記者,“如今中國的馬拉松專業選手要想突破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的封鎖實在難度太大,這兩個國家運動員的耐力和身體素質,似乎天生就是跑馬拉松的。”在這位教練眼中,肯、埃兩國選手在這個項目上進入了壟斷時代。
但是翻開本次莫斯科田徑世錦賽的成績冊不難發現,雖然女子5000米、10000米和馬拉松的冠軍都被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包攬,但日本女子選手本次獲得了女子馬拉松的第三和第四名,萬米的第五名。“都說日本選手做得到的,中國人沒有理由做不到,但其實我們的實力也不至於差到在5000和10000兩個項目中一名選手都派不出。”
事實上,如果有實力突出的優秀選手,中國田協沒有不選派的理由。但問題是在現在的中長跑運動員眼中,沒有成績就沒有一切。即便派出去又拿不出名列前茅的成績,自己參加世界大賽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呢?在她們眼中,與其給外國選手當陪襯,還真不如把更多精力投放在獎金幅度越來越高的國內馬拉松賽和全運會上。
另外一點,後備人纔的萎縮也是老生常談的話題。從事中長跑艱辛不用多說,在過去無論是馬俊仁還是王德顯,都以超大運動量而著稱。“馬家軍”選手一天一個馬拉松,而王德顯的弟子們因長期的嚴酷訓練導致雙腳嚴重變形。這些都嚇壞了中國女子中長跑潛在的優秀苗子。如今,80後、90後的小運動員大多吃不起那樣的苦,能堅持到底的好苗子越來越少。更何況,兩位知名教練身上“公開的秘密”也讓很多家長不敢把孩子放進這個圈子。
輸在訓練技術落後
自從2004年邢慧娜在雅典奧運會上奪得女子10000米冠軍然後退役,中國的中長跑項目中,唯一可以出成績的就剩下女子馬拉松了。
從2009年到2013年這個周期,我們中長跑最好的成績就是2009年白雪在柏林世錦賽上拿到的女子馬拉松冠軍。其實,那個冠軍是在我們預料之中的,白雪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選拔的時候成績就很不錯,當時我們就預計她能在柏林奪冠。
在柏林田徑世錦賽期間,像朱曉琳和周春秀等老將發揮都很穩定,這也保證了我們的水平。
但是,到了倫敦奧運會時,大家更多的關注都給了像王佳麗這樣的年輕選手,可他們的成績一直都不太穩定,也讓我們不能對倫敦奧運會和之後的大賽抱有太大的期望。
隨著倫敦奧運會結束,中國中長跑的一些老將相繼退役,我們也迎來了更新換代。像這次的莫斯科田徑世錦賽,中國雖然派出了幾位選手參加馬拉松項目,但是他們都比較年輕,缺乏經驗,這也導致了出現一些意外,比如中途退賽等,再加上天氣影響,他們的成績都很一般。不過,我們這次主要的任務是鍛煉新人,為了2015年北京世錦賽和2016年的裡約奧運會做准備。
之所以這次世錦賽我們也沒抱太大希望,主要還是因為成績。
在世錦賽之前的全運會馬拉松比賽上,女子方面,賈超風以2小時29分45秒的成績奪冠,而其他選手都是2小時30分之後的成績了。看看今年的世界最好成績都是2小時18分了,而我們最好的卻慢了10分鍾多,這實在不能讓人抱有幻想。
造成與世界中長跑水平差距如此大的原因,我覺得更新換代只是一部分,主要還是因為過去五六年,我們的訓練技術跟全世界比是落後的,至少是停滯不前。2007年的世錦賽,周春秀還能跑到2小時20分鍾,但隨著別人都在不斷更新技術,我們卻還保持以前的,結果就是現在的年輕隊員跟人家的差距越拉越大。
為了提高成績,我們除了要讓年輕選手多參加大賽,積累經驗外,還准備聘請外教。今年冬天,中國女子馬拉松隊將會請來意大利著名教練卡諾瓦,他在國際田聯官網上也是有記錄的,是一名非常成熟又有經驗的教練,我們相信依靠他帶來的新的訓練技術,能夠令我們的水平有所提高。
2007年成拐點
上世紀80年中後期,中國女子中長跑開始引起世人關注,到90年代初迎來高潮。
1992年奧運會,曲雲霞勇奪女子1500米銅牌。1993年在德國斯圖加特舉行的世錦賽,中國女子中長跑選手大放異彩,劉冬、曲雲霞、王軍霞分獲女子1500米、3000米和10000米冠軍,中國選手同時囊括3000米前三名和10000米冠亞軍。好戲還在後面,在第七屆全運會,曲雲霞、王軍霞先後將1500米、3000米和10000米世界紀錄寫在自己名下,這三項世界紀錄至今仍巋然不動。
王軍霞是“馬家軍”最有成就的運動員。鮮為人知的是,她是中國第一個馬拉松世界冠軍。1993年,王軍霞在第五屆世界杯馬拉松賽奪得女子個人冠軍,她隊友一起捧回了團體冠軍。
1996年,王軍霞在亞特蘭大奧運會奪得5000米冠軍和10000米亞軍,填補了中國中長跑運動又一個空白。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馬俊仁培養出以姜波、董艷梅為代表的第二批“馬家軍”成員,先是姜波在1995年城運會打破女子5000米世界紀錄,後是姜、董兩將在1997年全運會雙雙刷新該項目世界紀錄。
新世紀初,在王德顯教練的指導下,孫英傑、邢慧娜先後脫穎而出,後者更是在2004年奧運會勇奪女子萬米金牌。
相比之下,那段時間中國女將在馬拉松項目戰績更為突出,孫英傑、周春秀的年度世界排名多次位居世界前列。2007年,周春秀在倫敦馬拉松公開賽上以2小時20分38秒的佳績奪取冠軍,這是中國選手首次在世界四大馬拉松公開賽上奪標。2001年至2010年,每年都有中國女將躋身年度十強。2007年世錦賽,中國選手在中長跑項目出現衰敗之勢,孤軍奮戰的新秀劉青在女子800米、1500米均止步於第一輪。那屆比賽成為中國女子中長跑的一個拐點,近三屆世錦賽中國女將在除馬拉松以外的中長跑項目上無一人進入前8。
2009年世錦賽,中國女將在馬拉松項目實現新突破,新秀白雪出人意料地力挫群芳,她以2小時25分15秒的佳績奪得冠軍,為中國選手在那屆世錦賽奪得唯一一枚金牌。引以為豪的是,那次馬拉松大戰,中國選手顯示出色的整體實力,周春秀、朱曉琳、孫偉偉分別獲得第4、第5和第13名。憑借出色的團體戰績,中國女將同時獲得那年世界杯馬拉松賽團體冠軍。
令人遺憾的是,白雪只是在夜空劃過一道流星,2009世錦賽後她迅速隕落。近三四年,隨著周春秀狀態逐漸下滑,中國女子馬拉松地位持續下降,今年更是跌到近14年最低谷。1999年,中國選手僅艾東梅一人跑進2小時30分大關。賈超風是本賽季唯一跑進2小時30分以內的中國女將,她的世界排名僅居第80名,以這樣的家底出征世錦賽,中國女子馬拉松慘敗莫斯科,完成是實力的真實寫照。
高原人纔開發計劃
即便中國再難見到優質的中長跑人纔,困難重重的局面下,兩年前中國田協還是啟動了一項“高原人纔開發計劃”。目前該項目主要在貴州、雲南、甘肅、青海四個地處西部的省份實施,旨在選拔和培養中長跑和馬拉松運動優秀苗子。“想要振興中長跑,我們也必須在現有條件下,按照規律辦事。”田管中心主任杜兆纔說。
主管競走和馬拉松項目的田管中心訓練一部部長胡新民曾解釋過:“針對這項計劃,田管中心將通過提供教練培訓、經費投入等方面支持,和各省、地體育部門共同合作,采取體教結合的方式,選拔當地12歲至13歲的孩子參加中長跑運動系統訓練。畢竟從經驗和歷史規律來看,出生和成長在高原地區的運動員在中長跑等項目中具備先天的生理優勢,比如當前優秀的中長跑和馬拉松選手均來自肯尼亞、埃塞俄比亞的高原地區。”胡新民說,“目前我國中長跑和馬拉松運動項目整體水平不高,這些年偶爾出現一兩個優秀選手,而我國地處高原的部分省份中長跑運動基礎較好,只要有針對性地集中精力發掘和培養中長跑運動員苗子,就容易取得突破。”
具體來說,“高原開發計劃”將計劃組織開展四省之間的青少年中長跑對抗賽,以發掘“好苗子”。同時,田管中心正考慮在上海體育學院成立中長跑運動的國少隊和國青隊,進行短期集訓和參加國際比賽,而這些“國家隊”將重點從參與“高原開發計劃”的省份選拔年輕運動員。這個“高原開發計劃”究竟能否更高概率地湧現出高水平中長跑和馬拉松運動員,依然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