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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籃球的你們,想過什麼時候離開心愛的球場嗎?視籃球如生命,這樣的話許多人說過,又有多少人真的做到終其一生,都沒有停止在球場上奔跑的腳步?
不知不覺,個人簡歷上年齡一欄已經變成了3字頭,漸漸跑不過那些二十出頭的後生了;年屆不惑,啤酒肚早就長出來,好不容易套上球衣走上球場,幾分鍾就被對手打得落花流水,“怪叔叔”的名頭聽起來總有些刺耳;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子,七十古來稀,真要做每個球場都有的“老爺爺守護神”嗎?這麼重大的責任還是交給有志於維護世界和平的人吧……愛情,工作,朋友,家人,年齡,疾病,似乎總會有一個原因可以讓你暫時擱下籃球,脫去球衣,甚至永遠不再踏入球場半步。縱然日後回想起來有些後悔,但又會立刻寬慰自己:這不是再合情入理不過的事情嗎?那麼多人不都是和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嗎?
的確,籃球不是空氣,水,食物,沒有它生活仍然會繼續。但在醫生為你開出診斷書前,向籃球開出“死亡通知書”,只能說明一件事:你愛它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深。“年齡真的是放棄心愛運動的終極理由嗎?至少在老年運動會的賽場上,答案是‘不’。”日前在美國克利夫蘭舉行的老年運動會,用口號和現實給出了響亮的回應。看著那些已經80歲開外的老年選手在三分線內外奮力奔跑,那些理所當然放棄籃球的理由,還站得住腳嗎?
●時光,停止吧!
站在老年運動會的籃球比賽場邊,你難免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這裡,你能看到許多已經在NBA(微博)、NCAA、街球場甚至中學、小學聯賽都絕跡了的技術動作。比如端尿盆式的罰球,因為80歲的老奶奶勞拉·布朗德只有這樣纔能將球扔到籃筐裡去,每投進一球都會引來場上場下陣陣歡呼,只可惜她所在的北卡羅來納籃球手隊在關鍵一戰不敵新墨西哥峽谷籃網隊,沒能晉級爭奪冠軍的決賽圈;比如像足了“天鉤”的勾手,年過70的肯·克萊恩漢斯說自己可是賈巴爾的鐵杆粉絲。在這裡,你也能看到一些本不該出現的場景:參加50-54女子組的蓋爾·彼得森女士,居然能從對方的三人包夾中殺出重圍命中高難度上籃;65-69男子組賽場上,湯姆·誇斯特摘籃板時差點把對手的胳膊掰斷;年過花甲的迪恩·菲克伯姆橫身倒地救球的動作固然沒有羅德曼瀟灑,但足以讓觀者為他捏了把汗。
玩命的拼搶,凶狠的防守,如果不是動作難免帶有歲月的痕跡,以及看不到一個熟悉的明星面孔,比賽激烈程度會讓你不禁懷疑:這難道是凱瑞·歐文扮老頭子橫掃街球場的廣告續集?
“他們難道不覺得累嗎?”不熟悉選手的人往往會發出這樣的疑問。而“玩不夠”正是這些參賽者的普遍心態,“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坐在那裡等死,”這是絕大多數人接受采訪時都會說的話。因此,這些老同志往往還要同時報幾項比賽,比如80多歲的唐·霍布納爾就同時參加籃球、網球和田徑,“多參加幾項運動,其實更能幫我調整狀態。我覺得自己屬於那種多玩幾種感覺反而好過玩一種的類型。當然我會建議別人,先挑一項簡單的運動參加,等到順手了再挑戰其他高難度。”弗朗西斯·斯代爾斯也同意這種觀點:“像我開始只是想參加田徑項目,但那些球友找到我說,希望我能和他們一起參賽,於是我的行囊裡又多了顆籃球。”
從旁觀者到加油者,再到參與者,許多人就是這樣投入老年運動會,投入老年籃球賽的。在這些年長者看來,證明“廉將軍雖老尚善飯”,尤其能讓晚輩為自己驕傲,是件再美妙不過的事情。“我的4歲小孫女伊莎貝爾會在現場看我打球,”約翰妮·巴克利說,這就是她最大的比賽動力。當然,勝利帶來的滿足感,也是他們全力以赴的主要原因。“我們隊來這裡的目標,就是每場比賽都爭取贏球,”霍布納爾毫不掩飾地說,“我可不會只滿足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們肯定會享受比賽,但勝利纔能帶給我最大的樂趣。”
●病魔,滾開吧!
這些生龍活虎的身影,肯定年輕時就是運動健將。保養得當,堅持訓練,又沒病沒災,纔能堅持到現在吧?如果你這樣想,那就錯了。不少選手的身體狀況,遠遠比漸離籃球場的你糟糕。
“我不能坐等什麼都不乾,即便經受了開放式心髒手術和髖關節手術,我也要重返球場,”參加了75-79女子組的喬安妮·坎特雷爾說,自己一定要堅持到參加80歲以上組的比賽,“他們沒法阻止我的原因,就是我不打籃球就焦躁不安。我需要以某種方式積極面對生活,我認為大多數人到了我這個年紀,應該選擇這樣的人生。”
亮相於75-79女子組的“她能行”籃球隊,總共只來了3名球員,這意味著她們沒有替補。原因很簡單,帕金森癥和帶狀?疹正在困擾著她們。以籃球為武器,年近耄耋的兩位老奶奶已經和病魔斗爭了許久,如果不是實在沒法堅持,她們不會放棄“連續參加老年運動會”的這份榮耀。“我們約好了兩年後再並肩作戰,”79歲的埃德溫娜·丹尼斯說,因為有隊友的囑托,她們隊會打得更賣力。
第一場比賽,埃德溫娜就受了傷。對手的鐵肘結結實實打到她的腦袋上,頓時腫起來一個核桃大小的包。但埃德溫娜絲毫不在乎,“這就是運動付出的代價,我喜歡它,享受它,不是嗎?我認識的許多人確實沒挨打,但他們早早都故去了,在我看來,坐著輪椅離世的他們之所以走在我前面,就是因為他們懶得動。”
“我喜歡打籃球,喜歡跑那些戰術,因為打比賽的時候,你不得不想很多事。年紀大了,動動腦子對你有好處,”埃德溫娜笑著說。
●孤獨,消散吧!
在外人看來,這些老者更適合參加強度可控、無對抗的運動,比如跑步、游泳或者網球,因為你可以根據身體情況做出調整,放慢腳步,減速劃水等等。籃球則不然,就算隊友照顧你,對手在比賽時也很難手下留情,奔跑衝撞都無法避免。但是,為什麼如此多高齡球員仍樂此不疲?
“我們不是為自己而比賽,是為友情而比賽,”埃德溫娜如是說。她從70歲纔開始學打籃球,因為這讓她和多年好友——如今也是“她能行”的隊友羅伯特塔·利昂和莉安娜·科克倫——更有共同話題,心貼得更近。因為死亡,因為離婚,她們如今都是單身,如果不是過去5年每個星期准時到老年中心訓練比賽,她們的生活早就是一潭死水,毫無生氣。頻繁的身體接觸,毫不留力的衝撞,還有無法預測的受傷,很難想象在球場上拼殺的這些球員裡,有人曾患上嚴重自閉的心理疾病。比賽結束後,頭上頂著冰袋的埃德溫娜坦言:“那段時期我不喜歡任何人碰我,甚至坐公共汽車時無意的接觸都令我心生厭惡。別碰我,我討厭這種感覺!但你必須得克服它,這纔是正確的生活方式,”
“我們就是彼此的家人,無論場上還是場下,成為球隊一分子的感覺非常好,”莉安娜說,“生活不會總是一帆風順的,但那又能怎樣呢?就像這樣,你離開球場,但下周又回來了,還有這些隊友和你在一起。”比賽如生活,你絕不可能是個一無是處的選手,只要努力,總會有讓你閃光的機會。“就像我突然發現自己挺擅長防守的,”莉安娜笑著說,“這是籃球比賽我最喜歡的環節,讓對手止步在自己面前,感覺挺棒的。”
當然,“人定勝天”只是美好的願望。實力不濟,沒有替補,“她能行”隊兩天裡五戰皆負,最後一場只得5分,終究沒有創造奇跡。患有嚴重關節炎的莉安娜慨嘆,這可能是自己的謝幕演出。如果另外兩名缺席隊友不能康復回歸,這支球隊也許會解散。但羅伯特和埃德溫娜都堅決表示,肯定要繼續打下去。明年1月將年滿80歲的埃德溫娜說,屆時她會加盟另外一支球隊——
“我們都被籃球判了無期徒刑,球場就是我們度過餘生的地方,我還不想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