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男籃亞錦賽閉幕,而中國男籃的馬尼拉之殤讓人心情難以平復。在技戰術討論之餘,背後到底出了哪些問題?CBA職業聯賽走過18年,17傢俱樂部每年逾5億元人民幣的總投入和4億元的贊助商收益依然沒能阻止中國男籃戰績的滑落。是資本出了問題?還是中國籃球金字塔的頂層設計需要調整?
籃球評論員徐濟成認爲,在社會發展、經濟發展轉型期,中國籃球的發展離不開發展職業體育、保護俱樂部投資人的利益。
2008年北京奧運會前,以金牌爲至高目標的思路一直佔據中國體育發展的主導地位,使中國體育一再錯失職業化和產業化的良機。北京奧運會後,提出“體育大國”向“體育強國”轉變的戰略方針。很多的理念和利益衝突,就是這種滯後的結果。
隨着CBA聯賽規模越大、投資越多、影響力越大,而現行的產權結構和運行體制對聯賽的發展制約也越來越嚴重。權力集中、行政干預、投資人缺少話語權是擺在職業聯賽面前的兇猛“攔路虎”。
國家隊的基礎來自聯賽,俱樂部效益增長帶動的將是人才培養、球員保障等直接和國家隊建設息息相關矛盾問題的理順,而後面應該是更龐大的學校體育、社會體育做支撐。在新晉亞洲籃球霸主伊朗,職業聯賽分三個級別,與此同時還有18歲以下、16歲以下、14歲以下以及大學生聯賽等各級別聯賽。
爲了給國家隊集訓讓路,CBA成了全世界場次最少的男子職業聯賽之一,沒進入季後賽的球隊一個賽季只能打32場比賽,看看我們身邊,四分之一決賽“羞辱”我們的中華臺北隊,他們那裏只有一個7支球隊組成的半職業化聯賽SBL(超級籃球聯賽),可人家每隊一個賽季仍能打上30場球;再看看韓國,完全翻版NBA設置並加入自己創意的KBL(韓國籃球聯賽)也只有10支球隊,可每隊一個賽季可以打54場比賽。
比賽場次是維持運動員高水平競技狀態和俱樂部收益的重要保障。在CBA,一傢俱樂部一個賽季32場比賽,只有16個主場可以自主售票,這和幾千萬的成本投入嚴重不符,也損害了商業贊助的曝光度和回報價值。記者此前在採訪中,已經有多傢俱樂部高層表示希望把常規賽增加到50場以上。場次上去了,轉播增加帶動球市,球票、特許商品等銷售以及更優質的商業贊助才能接踵而至。
誠然,真正意義上的體教結合在校園籃球和社會籃球間推廣絕非幾年之功,而作爲國家隊人才的輸送源,俱樂部的青訓體系就顯得尤爲重要。某籃球圈內人士2010年接受採訪時曾坦言,“可以肯定地說,中國沒有一傢俱樂部在青少年投資上超過八百萬(一年)的”。
爲什麼?打個不恰當比方,現有的糧食都還不夠吃,哪有工夫下地現種?據上海東方俱樂部董事長姚明估算,目前平均每個CBA俱樂部的淨虧損在2000-2500萬元左右,算上1200萬左右的籃協分賬,各俱樂部平均仍有1000多萬元的虧損。
對此,前山西中宇俱樂部老闆王興江建言,“籃協應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監管組織,只在大的方向上進行管理和把握,就可以騰出最大的精力,去管理國家隊,青年隊,市場化還很弱的女籃,甚至更多中國籃球的事。”
更有專家認爲,理順聯賽應從產權入手,放手讓中國籃協、俱樂部所有者和其他戰略投資人共同組建CBA聯賽公司是新一輪職業籃球改革的切入點。
聯賽公司擁有完整的聯賽經營權,中國籃協作爲聯賽所有權一方,享受聯賽經營收益(收益作爲女籃和青少年籃球發展的專項基金),並對國家隊組建和參賽事宜擁有決定權。同時,以新組建的CBA聯賽公司爲突破口,鼓勵社會資本投資籃球,大力發展各類籃球市場組織,做大做強籃球產業。
北京市社會科學院體育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員金汕認爲,“中國男子籃球隊此次的結局是多年來積弊的大爆發,政績體育在職業化程度很高的籃球、足球領域都走進了死衚衕。”
作爲體育總局的行政部門和行業主管,籃管中心的核心利益是保證國家隊備戰奧運會、亞運會等洲際賽事的集訓時間並取得優異成績,職業聯賽是並不計入其考覈和業績的次要利益,這就形成了籃管中心和CBA俱樂部投資人爭奪時間、爭奪明星球員和爭奪市場的嚴重利益衝突。
而全運會集體項目“一冠頂三金”的算法恐難爲振興三大球添磚加瓦多少,反倒使職業化進程減緩。金汕就認爲,四年一度的全運會給籃球等集體項目的多枚金牌計算方法,更讓不少俱樂部和地方體育局在全運會當年時間投入重金,緊盯着這些金牌不放,國家的榮譽、中國籃球的未來,都靠邊站了。
與國家隊的比賽不同,球員代表各省市體育局參加全運會會得到極高的物質獎勵。據瞭解,爲了讓張兆旭和巴特爾分別代表各自省隊參加全運會的比賽,山東和遼寧方面將支付超過百萬的“加盟費”。
如此一來,在各地方單位“以金牌大局爲重”的現實和豐厚的經濟利益面前,球員自然會在亞錦賽和全運會之間做出權衡和選擇。這不禁讓人聯想起6月15日中國男足以1:5負於泰國隊的恥辱一戰,隊員們“沒有表現出積極向上的比賽態度,沒有表現出代表國家奮勇拼搏的精神和鬥志”。
與國足慘敗將原因歸結於俱樂部與國家隊爭利不同,亞錦賽上中國男籃的“潛在對手”是等待着隊員們迴歸準備全運會的各省市代表隊。如何在亞錦賽和全運會之間作出取捨,是擺在國家隊、地方體育局和隊員面前一道不能繞過去的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