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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張寶雯練就一身功夫,獲得第八屆全運會武術季軍;十年,張寶雯憑借一身功夫,踏入影視界塑造了眾多人物形象。
滿地打滾要進武術隊
9歲的一天,校園裡張貼的一個招生簡章吸引了張寶雯的視線——四川省瀘州市武術隊招選隊員。喜歡看《少林寺》,癡迷孫悟空的她一下子被這張紙吸引了,而正是這個招生簡章改變了張寶雯的一生。
“別看我是女孩,可從小喜歡武術,那時候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武術,就是對翻跟斗、打來打去感興趣。”由於清秀的模樣和細長的身條,張寶雯順利入選瀘州市武術隊。在武術隊練了一年,小寶雯的一招一式已經像模像樣。
在一次表演中,張寶雯的良好表現被四川省武術隊的教練看中。要去遙遠的成都?寶雯的父母堅決不同意。進入省隊意味著要離開家,而且不能繼續在學校上課。那怎麼行,父母一心想讓寶雯按部就班地讀書,然後報考大學,做個有文化的人。可癡迷武術的張寶雯哪乾呀,她打著滾地在地上耍賴,就是要去練武術,還信誓旦旦地對父母說:“把被子幫我背到火車站,我自己去成都……”
剛進省隊,張寶雯還不算正式專業隊的一員。身高剛剛超過1.2米的她是隊裡年齡最小、個子最矮的,但卻是最聽話、訓練最刻苦的。當時,教練要求張寶雯在一個月內必須把韌帶拉開,腳必須舉到超過頭頂的位置。於是,小寶雯每天晚上都要把腿放到牆上拉韌帶兩個小時。雖然嚴格要求自己,可一個月後,寶雯仍然沒能達到教練的要求,她心裡十分忐忑,怕被退回去,然而她認真刻苦的勁頭兒被教練看在眼裡,小寶雯因此順利地留在了隊裡。
進省隊不到半年,法國邀請武術隊前去表演,小寶雯被對方一眼相中。這件事可在隊裡炸開了鍋,按年齡,有年紀大的隊員,還輪不到寶雯;按實力,老隊員已經過長年累月苦練,而寶雯尚未出茅廬。可對方偏偏選中了靈巧可愛的小寶雯,這也招致了很多老隊員的嫉妒。即便如此,武術隊在法成功表演歸來後,寶雯的媽媽找到教練說:“我女兒不練了,她要回學校繼續學習。”
“爸爸媽媽一直對我沒上大學感到遺憾,直到現在,我媽媽也常常感嘆這件事。”張寶雯說,不管是當年在隊裡訓練,還是現在當演員,她都十分喜歡讀書,這也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沒上大學,不代表我不能學習,我在業餘時間大多會看書,充實自己。”
備戰八運會傷痕累累
在武術隊,張寶雯有不少綽號,有些綽號甚至是她多年後纔知道的,比如“神童”。
有一天訓練時,老隊員在練習旋子360度空翻,寶雯在一旁看著。這時,教練點名讓她做一遍,寶雯說不會,教練便簡單地告訴了她動作要領,非要讓她試一下。沒想到,就在場邊看別人練過幾遍的寶雯不但完成了動作,而且動作的高度還非常高。從此,她就有了“神童”的綽號。
漸漸地,張寶雯進步的幅度加大,身材嬌小卻技術過人,而且動作越來越難。她在隊裡越來越受大家的喜歡,教練們時常摸著小寶雯的頭,連連說著:“這苗子不錯。”不過,伴隨著身邊的贊許聲越來越多,小小的寶雯也有點驕傲、有點膨脹了。但她的膨脹表現在跟自己較勁上,對自己要求越發嚴格,有時一個動作練不好就跟自己發脾氣,很情緒化,甚至影響到訓練。直到15歲的一天,張寶雯看書時讀到張海迪說的一句話:人的情緒一定要自己主動去控制,如果不能自己控制就會被它控制。寶雯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從此,她訓練更加認真,不再跟自己鬧別扭。“那時候我每天都自己加練,走路都在練側手翻,就沒好好走過路。”那個時期,她的新綽號又誕生了——“武術狂”、“訓練狂”。說著,張寶雯又比劃起當年的動作來。
張寶雯擅長劍術、長拳、槍、雙劍、八卦和對練。四川省武術隊的“三人對練”在國內一直有很強的實力,多次取得全運會金牌。1997年八運會前,對練項目在人員競爭上相當激烈,很多隊員都想入選這個陣容。張寶雯當時已是國內第一個完成男選手高難動作的女運動員,其中有一個動作是上肩720度,訓練時,不知道摔過多少次,當時訓練條件遠不及現在,地毯非常硬,受傷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她的大腿,經常摔得肌肉發紫,每天都要進行針灸治療。
那時,隊裡為了在八運會比賽中有所創新,將“三人對練”進行了改革,張寶雯對練的隊友從單刀改為雙刀。由於隊友左手用刀剛開始練,運用得還不是很靈活,在一次訓練中,隊友一刀砍在寶雯頭頂上,這一刀讓她縫了8針,至今還能看到那道清晰的疤痕。
在備戰八運會的過程中,傷痛就沒遠離過張寶雯,因為她的動作難度最大,傷得也最多。八運會比賽上場前,張寶雯用繃帶把“紫色”的大腿纏得緊緊的,連蹲都蹲不下去了。在比完對練預賽後,她不得不放棄了其他項目。功夫不負有心人,張寶雯取得了八運會銅牌的好成績。
除了“紫色”的大腿,張寶雯的膝蓋也未能幸免——一般人膝蓋受傷是積水,而張寶雯則是膝蓋積血,血腫得老高老高。“骨科大夫特別逗,他讓我坐在床上當示范,他邊指著我的膝蓋,邊給年輕的大夫講課,‘看看,這就是血腫。’然後就給我抽血,抽了三管血,纔勉強消腫。”別看張寶雯如今講起來這事來笑呵呵的,直到現在,遇上天氣不好時,她的膝蓋還會覺得不舒服。
媽媽很多年後纔知道女兒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否則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把她拖回家去了。“爸爸媽媽對我的愛始終是含蓄的,他們從來不當面表揚我,即使我取得了名次。但我知道他們很關心我,很愛我。”張寶雯說,每次回家,媽媽都會說:“來,女兒,喝口水。”這短短幾個字,在寶雯心裡是那麼暖,勝過任何誇獎。
武術成為演戲敲門磚
張寶雯好像天生就是練武術的料,不但動作學得快、學得好、難度高,而且還處處創新。每年隊裡都要進行套路創新獎評選,她是冠軍的不二人選。她的花樣百出有時把教練都搞“瘋”了,勒令她不許再變。張寶雯編排的套路跟別人永遠不同,雖然看上去有點兒怪,但內行都看得出來,那是需要能力非常強的人纔能完成的。直到現在,四川隊的一些隊員還在用寶雯當年編排的套路。
練武術需要聰明,演戲也一樣。當替身演員時,有一次導演問張寶雯會打猴拳嗎?寶雯說,她沒打過猴拳,但螳螂拳可以,把手上的動作一變就跟猴拳相近了。導演一聽,“嘿,這姑娘真聰明。”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說到當替身演員,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劇組到武術隊選人,立刻就挑上了亭亭玉立的張寶雯。張寶雯至今還記得那部替身戲——電影《天庭外傳》,這也是她第一次當替身。電影上映時,寶雯拉著爸爸媽媽一起看,“媽,媽,你看那個就是我。”電影中正有一個比劃武功的身影,等媽媽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個身影上時,鏡頭已經換成別的了。“哪兒呢?你在哪兒呢?”媽媽很遺憾沒有看到女兒的“首秀”。“哪個是我,只有我自己知道。”寶雯感嘆道。盡管有遺憾,但正是這個“角色”讓她一下子喜歡上了演戲。
這替身演員的角色一乾就是一年多,而一個“丫鬟”的戲份讓張寶雯下決心與“替身”說再見。那是一部閩南語電視劇,張寶雯以替身演員的身份進入劇組。一天,飾演公主身邊丫鬟的女演員百般挑剔,遭到導演炒魷魚。正在著急找人頂上的時候,劇組裡有人推薦張寶雯。試裝後,導演立即拍板,“就是她了。”這可是30多集的閩南語同期聲,張寶雯一點點學習,不但演得不錯,還找到了真正演戲的感覺。“做演員與當替身的感覺完全不同,做替身是想法設法避開鏡頭,不能穿幫,而這個小丫鬟,讓我找到了面對鏡頭的感覺。”張寶雯說。
在武術隊生活10年後,張寶雯毅然選擇拉著箱子從四川到北京闖蕩,成為“北漂”一族,那時她手裡只有兩萬元的積蓄。這個決定再次讓父母很頭疼,“爸爸媽媽覺得我退役後當教練是個不錯的選擇,爸爸問我能吃得了苦嗎,我說能。”張寶雯說,“我當時也不知道前方的路會有多曲折,但我下定決心要乾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當替身婉拒大導演
張寶雯這樣評價自己:“我是生活的體驗者,不是旁觀者。”對於想乾的事,她就是“一根筋”。來到北京後,張寶雯抱定再也不當替身演員的決心,再小的角色都肯接,只要不是背影、側面“見”觀眾。
起初,張寶雯租住在勁松附近,開始了每天背著書包拿著簡歷跑劇組的日子。北京實在太大,她一天跑三個劇組,只能吃一頓飯,張寶雯一下子瘦了很多。沒有文憑,不是科班出身,但她堅信後天的努力可以改變命運,“我的身材不是最好的,長相不是最漂亮的,在演藝圈,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張寶雯說,“我拍的戲和廣告都是我自己跑組爭取來的。”
在影視圈,張寶雯有著良好的人脈資源,她的幾個師兄都在國際知名導演成龍、袁和平身邊,比如在“成家班”擔任武術指導的何軍,在“袁家班”擔任武術指導的陳虎。師兄們也都想幫助這個優秀的師妹,多次勸說她加入他們的隊伍,可張寶雯一一婉拒,不管導演多麼有名,片酬多麼豐厚,只因她不想當替身演員。
被張寶雯婉拒的導演中還包括張藝謀。張藝謀拍攝《英雄》挑選演員時,看到張寶雯的照片,就決定讓她給張曼玉做替身。可張寶雯“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依然說“不”。很多人都勸她,“這麼大牌的導演,多好的機會呀!”可不管誰來勸,不管什麼理由,愣是沒說動張寶雯。
“不後悔?”“不後悔!”“如果現在讓你重新選擇呢?”“我還是不願當替身。”張寶雯說,李連傑曾給她開出優厚的“替身”條件——每月3萬元底薪,每天75美元零用錢,拍一集戲還有收入。那可是十幾年前啊,這麼大的餡餅都被她拒絕了,她寧可去接300塊錢一集的戲。“演戲的空間很大,學習的機會很多,我想面對觀眾,不想後腦勺對鏡頭。”張寶雯說。
做好演員不求當明星
張寶雯最初有兩份跑組簡歷,一份寫著特長“功夫”,另一份則沒有。當面試打戲時,就用前一份,面試時裝戲時就交後一份。可以說,武術是張寶雯進入影視圈的敲門磚,可為什麼還要隱藏起來呢?
原來,這一身功夫也讓張寶雯苦惱了好一陣子。剛開始跑劇組時,她常常遭到“白眼”和質疑。因為在大多人的觀念裡,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個運動員出身,怎麼能演好戲呢!這兩份簡歷是張寶雯迫不得已的做法。
直到2008年,那一份沒有寫著“武術”特長的簡歷纔被張寶雯撕了。那一年,張寶雯和臺灣演員李立群在一起拍電視劇《阿喜》。一天拍戲間隙,李立群得知寶雯會功夫,非常驚訝,連忙問她,“你會打啊?”“是啊,我給您表演一段。”看到寶雯的功夫表演後,李立群說:“你打起來太有魅力了,為什麼要把這個特長藏起來呢?”後來,李立群給寶雯認真地發了一條很長的短信:一個人如果想去深圳,結果坐上了去新疆的列車,他只會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因為方向找錯了。看到短信的寶雯如醍醐灌頂一般,“是啊!我為什麼要藏著自己的武術特長呢?沒有武術哪會有我的今天?”
李立群的這句話,張寶雯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李立群不僅是我非常好的導師,更是我的貴人,他幫我找到方向,更找到了如何實現理想的方式。”張寶雯有一個小本子,上面是李立群給她寫的“表演秘籍”,她時常會拿出來看看、學學、想想。解開心結的張寶雯,完全把自己的特長展現出來,拍了不少好的功夫戲,其中還包括與郭富城合作的電影《全城戒備》。
隨著《怪俠歐陽德》、《活佛濟公2》、《活佛濟公3》、《唐山大地震》等幾部戲後,張寶雯的演技得到積累和沈淀,可謂既能武又能文,這纔有了2012年《百萬新娘之愛無悔》中方寶蓮這個角色的大獲成功。
張寶雯說,她只想做個好演員,10年了,為了這個夢想,她不怕吃苦,不怕艱辛,就像當時剛到北京時練習說普通話。人們常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說普通話。作為地道的四川妹子,張寶雯為了練習普通話,每天讀報紙,拍戲期間也不忘練習。有時一起拍戲的同屋女演員都煩了,直“埋怨”,“哎呀,你又要讀啦?”“不行,你必須聽我讀,你不聽我也讀。”寶雯的認真勁兒又上來了。從把“音”讀“應”,把“制”讀“字”,到現在絲毫聽不出有任何口音,張寶雯在背後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如今她拿到劇本,還是認真地讀,認真地練。“別人背一遍,我背十遍,因為我相信,用功是一定能看到成效的。”
檔案
★姓名:張寶雯
★年齡:30歲
★身高:166厘米
★體重:48公斤
★藝術特長:武術騎馬
★運動經歷:曾是四川武術隊隊員,劍術、八卦掌、雙劍等都在全國少年賽中獲得冠亞季軍,對練項目獲得過全國第二和第八屆全國運動會季軍。
★影視代表作品:《武林外史》、《靈鏡傳奇》、《全城戒備》、《黑色名單》、《鐵齒銅牙紀曉嵐》、《唐山大地震》、《活佛濟公》、《百萬新娘之愛無悔》等。
采訪記錄:
記者:做運動員和當演員有什麼不同?
張寶雯: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同,都是我熱愛的事。
記者:你更喜歡哪一個?
張寶雯:這麼說吧,沒有武術的基礎,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
記者:你怎麼看待外界對你“內地第一功夫女星”的評價?
張寶雯:這會激勵我更努力,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一部真正體現我功夫與表演的作品,我也期待能與這樣一部好作品相遇。
記者:當運動員受傷,演戲也會受傷嗎?
張寶雯:當然。拍《全城戒備》的時候,連導演看見我受的傷都心疼。有一場戲,我要從車上飛出去,去抓張靜初,她轉身用電棍電我,我再被威亞拉回來撞到車上,車玻璃頓時爆裂,這一系列動作要一氣呵成。導演說讓我用替身,我堅決不用,而且拍了一條就過了,導演非常滿意。可回到酒店後,我洗澡時發現左腿有血,再一看腿上還有玻璃碴子、線頭,原來是受傷了,就趕緊去醫院縫了6針。
記者:受那麼多傷,會不會影響你的容貌?
張寶雯:沒想過,從小練武術,受傷是家常便飯,我已經習慣了。而且拍戲時全情投入,哪還管得了受傷,我只想把角色詮釋好。
記者:拍過那麼多戲,你更喜歡文戲還是武戲?
張寶雯:我只想做個好演員,而不是動作明星。
記者:你認為什麼纔是好演員?
張寶雯:首先要有藝德,然後就是會演戲。能很好地挖掘每個角色的內心,再很好地詮釋出來,展現不同的人生。
記者:到目前為止,你最滿意哪個角色?
張寶雯:《濟公活佛2》裡的綠姬,《百萬新娘之愛無悔》裡的方寶蓮。
記者:拍完《百萬新娘之愛無悔》後,你覺得自己火了嗎?
張寶雯:沒有,沒有,只是認識我的人多了一些。
記者:《百萬新娘之愛無悔》播出後,很多觀眾對你演的方寶蓮恨之入骨,甚至在網上攻擊你。是這樣嗎?
張寶雯:的確,電視劇播出後,有很多網友在我的微博上罵我。當然,也有很多我的粉絲依然如故地關心我、愛護我。
記者:你不覺得正是因為你把這個反派角色演繹得太好了,纔讓觀眾誤把你們合二為一了嗎?
張寶雯:方寶蓮這個角色確實讓我的演技發生了質的轉變,雖然拍攝期間對這個角色的把握也很痛苦。
記者:今後你還想演什麼樣的角色?
張寶雯:當然想演好人,傳遞正能量。
記者: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張寶雯:做一個好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