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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卓爾俱樂部,忻峯的宿舍是四樓的一個小間,屋子裏是最基本的標配,一張單人牀,一個衣櫃,一個擺着電視機的寫字檯,一張摺椅,僅此而已。基地距離市區太遠,他平時訓練結束後很少出去。
“鄭斌(卓爾助教)在這裏開了家飯店,做巴西烤肉的,經常晚上就過去吃了。武昌這裏沒什麼好的飯店,要吃飯也是去漢口,但這裏離漢口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生活枯燥啊,實在是枯燥。我一般每個星期踢完比賽後都會回上海,至多兩週回去一次。因爲這裏和上海的距離相對近一些,飛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到了上海活動就多了,去臺北純K唱唱歌什麼的。週末要是不回家的話,我有時候就在馬可波羅酒店裏開個房間,一個晚上八九百,住個兩天再回來,那裏面有江景房,看看長江,旁邊就是新天地,那裏有正宗的粵菜吃。”在深圳生活的幾年,培養了他對於粵菜的熱愛。
上海人忻峯對於武漢吃的東西還真是不習慣,“那個最有名的熱乾麪,和上海的冷麪有點像,但真的沒有冷麪合自己的胃口。我只吃過一次,看他們早飯吃這個我也吃,結果半碗下去活活撐得午飯都沒吃。就像在西安的時候跟着他們吃羊肉泡饃,當地人兩塊餅全部放進去,我放了一半就不行了,還是不習慣啊!武漢這裏也有生煎,但裏面咬開來,竟然沒有湯水的,你說這個能算生煎嗎?這怎麼吃呀?但武漢當地人還就是喜歡吃乾的。鴨脖子吃過兩次,頂多三次,太辣,受不了。所以很多時候情願多花點錢去酒店裏吃,在馬可波羅裏一頓中飯自助餐是一百多,蠻合算的。西餐做得也很正宗,我不太愛吃牛排,還是喜歡吃鵝肝。”
和已經發展成型的漢口不同,武昌近幾年剛剛開始發展起來,最成熟的地段是步行街那一帶。去年忻峯在朋友的推薦下在那裏買了一套公寓房,“因爲有熟人,給打了個八折,打下來每平只要一萬元不到。你想想,房子打個八折什麼概念啊,我考慮也沒考慮就買了。現在已經漲了,都漲了一倍了。可惜只剩最後一套了,不然多買幾套放着。”這房子讓忻峯自己住是不太可能了,至於是租是拋,他說再看看。當年他在深圳踢球的時候也在福田區買了房子,人離開的時候也就出手了。“不過在西安倒沒有買房,王雲那小子,自己買了兩套倒叫我別買,說買房麻煩啊。我想想倒也是,後來就後悔了。當時那幫上海人在西安買房的還挺多的,08、09年的時候,那裏一套房子每平5000塊,一百多平方的只有五十多萬,買了三個月一拋,淨賺了20萬。”
他在武漢沒有買車,不過打算等6月份的時候把自己在上海的奧迪運過來。“平時出行只能借隊友的車開,畢竟不方便。”武漢的名勝古蹟,他只去了黃鶴樓。“還是因爲去年爸媽來武漢,才帶他們去了趟。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大概永遠想不到去的。”
賽季結束想去西班牙取經
忻峯因爲前陣子受傷,沒怎麼踢聯賽。球隊至今未嘗一勝的戰績也讓他感到有些意外,“感覺是有很多東西沒有理順,當然,缺少打中超的經驗也是毫無疑問的。之前也想到可能不會很順,但一場都沒贏的這種現狀,卻是做夢都沒想到的。現在圖拔來了,就看他怎麼把這支隊磨得更好吧。”
雖然塞爾維亞人只來了一個星期,但對球隊進行的一些改造還是顯而易見。“比如對球員的管理方面,和歐洲大部分教練一樣,他每天訓練結束就自己回酒店,不會對你們的私生活進行約束,晚上查房之類的事情是不做的。但他很講究紀律,平時吃飯的時候規定大家要排隊,穿衣服也要統一,訓練的時候要整隊出去。訓練質量確實提高不少,老外教練還是比較喜歡抓細節。”
上賽季,他加盟武漢的第一個賽季就幫助球隊順利衝超,“我記得是上個賽季在重慶的時候,和重慶FC比賽之前,大家得知球隊衝超了。這是我職業生涯裏新的一筆,因爲之前雖然拿過中超冠軍,從乙級升到過甲級,但從來沒有經歷過衝超。”他不知道這個賽季是否能幫助球隊成功保級,無論最後卓爾取得什麼樣的成績,他的合同到今年也就結束了。下個賽季要何去何從,他還沒有拿定主意。“這邊俱樂部有意讓我加入教練組,但是我心裏有一部分還是想再踢下去。我覺得自己的體力不成問題,但是要考慮到對方俱樂部的等級,和願意提供給你的薪資待遇,其中有許多需要衡量的因素。做教練也可以慢慢嘗試起來,這個賽季結束以後我打算去西甲看看,學習學習。今年年初我們在西班牙,我看了人家的青訓體系,訓練的內容真的和國內不一樣,我很想系統地學一學,對未來總是有好處的。”
年輕時在申花,真的有點不思進取
記者:過去的很多年裏你一直在外漂泊,上海球員裏面像你這樣走南闖北的並不多。
忻峯:這種狀態都已經保持了十年了吧?沒錯,正好十年。沒有什麼,早就習慣了。哪個上海人不想留在自己的城市呢?但總要考慮到更好的發展。來武漢主要因爲這裏有鄭斌他們在,以前在深圳都一起踢球的,他邀請我過來,考慮到俱樂部的發展前景不錯,就過來了。有時候空下來想想啊,自己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外面漂泊,但真正給我的人生留下一些深刻印記的城市,應該還得算是深圳。因爲有很多經歷,一般的球員可能都不會輕易體驗到。包括從開始時的富有到後來的落魄,還有罷訓啊、奪冠啊、亞冠什麼的。那5年的經歷,對我今後的人生一定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應該說,我整個人的人生觀就是在這五年裏被改變了。現在回憶起來,那個時候還是太年輕了,如果現在再經歷一遍相同的事情,就會用新的態度去面對了。
記者:臨近職業生涯的尾聲,你現在回憶裏,哪些事情如果再發生一次,自己是想用截然不同的方式去處理的?
忻峯:年輕的時候,我在球場上過於衝動,現在慢慢學會淡定了,但歲數不饒人了。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等你領悟了也就晚了,但至少還有時間。
記者:說到衝動,你在1999年那次打天津,一腳把外援巴茨鏟成粉碎性骨折,在後來的歲月裏,這件事困擾過你嗎?
忻峯:說實話,也談不上後悔,因爲這個球畢竟我沒有犯規。當時是陸俊吹的,他連犯規都沒有吹。這屬於足球的正常範圍,畢竟我不是惡意衝着他人去的。
記者:年輕的時候,你在足球這項運動裏追尋的是什麼?現在,你尋求的東西發生變化了嗎?
忻峯:老實說,年輕的時候在申花,我真的是不思進取。訓練好踢完比賽就完事了,賺到點錢就很滿足。後來去了深圳,我整個人對於足球的理解是那時發生徹底改變的,我被身邊很多隊友感染到了,比如李瑋峯、鄭智。“我當時就想,靠,訓練原來還可以練得這麼苦啊?”他們總是在完成了規定的訓練量後,又給自己加量,跑圈啊,十幾圈那樣地跑。我剛看到的時候對自己說,“算了,我還是回去算了。後來才慢慢一點點地給自己加量。”可能上海人在吃苦耐勞方面還是差一些。後來我逐漸悟出了足球對於自己意味着什麼,它不僅僅是我賺錢的渠道,更是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方式。
記者:你的很多隊友都說,一個球員到了你這樣的年紀,還能在平時的訓練中保持一絲不苟的態度,是很罕見的。
忻峯:不管踢或者不踢,訓練還是要認真,訓練好了,總會有屬於自己的機會。職業球員,又有哪個沒經歷過不被教練待見,甚至雪藏的事情呢?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不能平靜地接受做替補,年紀大了經歷得多了,很多事情也就看淡了。老實說,我也是這兩年才悟出這個道理。尤其像我年紀上去了,有時候訓練量大一些會覺得很累,但真的到不讓你再踢了,肯定還是會想念。有時候腿傷了,就像前幾場比賽,在旁邊看他們訓練的時候剛開始一兩天會覺得舒服呀,然後不行了,怎麼都感覺沒勁啊!
記者:現在和自己以前的隊友們還保持聯繫嗎?
忻峯:剛剛去完天津,我還和李瑋峯碰了個頭,我們互相鼓勵“心態要保持啊,畢竟踢到這個份上,也不是很容易的,能再多踢一年就要多踢一年啊”。我平時經常和大頭打電話,發現李瑋峯的記性是好,在深圳時候的事情很多我都忘記了,他卻記得。甚至連以前青年隊我們交手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有時候他來上海碰到我那個時代的隊友,他會說“哦我知道,那個誰踢什麼位置”。我說“我靠,你的記憶力可以啊”!和老毛(毛毅軍)前兩天也剛通過電話,我說太可惜了申花這次來只住一天,只能等回上海再聚了。毛毅軍最能喝,以前和他做隊友的時候有空就去喝一點。後來他做了教練,老毛是個很正的人,他覺得教練不好和球員走得太近的,我們就喝得少了。唉,大家都老了,前兩天在電視裏看到孫繼海,發現他這個賽季頭髮少了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