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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23日,上海。隨着中國乒乓球隊教練員競聘會的舉行,施之皓沒有出現在競聘的陣容中,宣告了這位53歲的主帥的功成身退。他說,看着中國女乒成功完成新老交替,他終於可以放心地離開。他說,這些年和孔令輝的配合很默契,他相信這個曾經的弟子和戰友能夠走得更好。他說,乒乓球是他生命中不可割捨的部分,自己只是離開中國女乒主帥這個崗位,但是不會離開乒乓球這項運動。如今,他已經成爲中國乒乓球學院院長。此刻,對於他來說,生活中還有更讓他眷戀的內容。他終於可以輕鬆地享受生活,可以多一些時間迴天津陪伴老婆李楠和寶貝女兒施澤楠。在知天命的日子裏,享受着不一般的“幸福奶爸”時光。而將之前低調的婚姻生活公開,不難看出他是真的開始輕鬆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了。
相識——她就像是一個孩子
施之皓和李楠相識於1997年。那時候,他剛剛回到國家女二隊執教,30多歲,意氣風發。而她則是女二隊拔尖兒的隊員,十幾歲的孩子,沒心沒肺的長不大。施之皓對李楠最直接、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真實。開心了就笑,輸球了就哭,單純得一眼望到心底。“我到國家女二隊當教練後,她是第一個被罰回省市隊的。”在李楠父母家的客廳中,聊起這些的時候,施之皓笑了。他深情地看着坐在身邊的李楠,然後點燃了一支菸,陷入了回憶中。
當年在黃石集訓,李楠輸了一場本不該輸的球,心裏彆扭的她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在隨後的比賽中一通胡打。施之皓看了自然是很生氣,當時他壓制着心中的火氣,相繼讓兩名教練和李楠談話。而李楠則根本沒聽進去,依然是我行我素。這下施之皓可真是火了,讓全體集合站隊,當即宣佈了將李楠調整迴天津隊的處罰決定。剛聽到這個決定時,李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怎麼可能?我當時成績那麼好,在整個女二隊是前三名的水平。”可這個決定是千真萬確的,施之皓之所以如此狠心就是要扳扳李楠的毛病。那個時候的李楠是心高氣傲的,但她也是心地單純善良的。即使是受到了如此嚴厲的處罰,她絲毫沒有怨恨教練。不服輸的她相信,自己一定還能夠靠實力重新回來。果然,憑藉錦標賽上的出色表現,她又“殺”回了國家隊。
那些年,在施之皓的眼中,李楠就是個孩子,是個很有天賦的運動員。他對她好,是希望能夠將她的全部潛能挖掘出來,將她培養成爲最頂尖的乒乓球選手。那種關愛,是師徒式的,是“伯樂”之於“千里馬”式的。畢竟,他們之間隔着22歲的年齡,這樣的年齡跨度,讓施之皓對李楠的關愛,完全是那種父輩式的,很純粹。除了年齡,還因爲在國家隊這種教練和隊員的特殊身份,更是讓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爲彼此的伴侶。那時候,作爲弟子的李楠很信任自己的教練施之皓。無論是技術上還是生活上遇到什麼問題,她都願意和施之皓說,傾訴苦悶的心情,尋求解決的辦法。就像李楠所說的,如果喜歡一個人,最先應該是要崇拜這個人。她說,施之皓就是讓她崇拜的人。她所不懂的,所不能解決的問題,他都能給予她很好的指引。只是當時她還太年輕,並沒有往男女的感情方面想,就是單純的信任和依賴。
相戀——跨越年齡的選擇
施之皓曾經經歷過一次婚姻,前妻曹燕華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隊友。就是這樣曾經共同經歷過很多事情的兩個人,最終也未能攜手到老。離婚後,施之皓曾經對婚姻有過恐懼感,他甚至一度不想再結婚了。這種擔心,一方面是對感情的不確定。另一方面,是他已經不年輕了,在經濟上和地位上都有了一些模樣,此時遇到的對象,對方到底是看中他的人,還是其他?在前一段婚姻走到盡頭後,施之皓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梳理自己的感情。
這個時候,真實而單純的李楠,就是上天賜給他醫治心病的那顆神奇“藥丸”。施之皓說,只要和李楠在一起,心裏就覺得踏實,就能完完全全放鬆下來。和李楠在一起的他,纔是那個原原本本、最真實的施之皓。這,就是他想要的人;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施之皓和李楠都說不清,他們對彼此的好感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施之皓回想,應該是從2004年李楠離開國家隊時開始的。在李楠心情最苦悶的時候,他的話語給了她很大的鼓勵。很多事情,她無法和朋友、家人說,但是能和最信任的教練說。而且,從施之皓的身上,她能夠感受到那種深深的安全感。兩個人的心逐漸靠近了,這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彼此認同這段感情,應該是在2008年的時候。那時候,備戰北京奧運會,施之皓的壓力非常大。李楠非常理解他,“從來不會影響我的工作,也從不參與到我的工作中。那些隊員都是她的隊友,她都很瞭解,但是她從來不會和我說,誰怎麼樣之類的,這讓我在心裏更肯定她了”。
而選擇這樣一段有着22歲的年齡跨度,又是國家隊教練和隊員關係的戀情,是需要很大勇氣的。生活在這樣一個現實的社會和環境中,就要考慮到那些無時不在的議論。他的內心有過非常激烈的鬥爭,特別是在成爲國家隊主教練後。在感情這個問題上,李楠展現出了她的“80後”性格——敢作敢爲,沒那麼多顧慮。“你是單身,我也是單身,咱們兩個在一起又不犯法,也沒影響到誰,別人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他們說一個月,說兩個月,半年、一年還會說嗎?如果還在說,那不是咱們有問題,是他們有毛病。”李楠的話給了施之皓很大的信心。
爲了施之皓,李楠放棄了很多。比如,戀愛中的男女,沒事總是愛膩在一起,逛街、吃飯、各種曬幸福。但是,和施之皓在一起,很多事情,她卻不能做。首先,施之皓的工作非常忙,根本沒有時間陪她做這些。而且,最初階段,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公開,所以更不可能有那些。施之皓曾經很認真地和李楠談過一次,讓她別再打球了。“那會兒我還可以打聯賽,一賽季也能賺不少錢。但是他不希望我再打了,因爲他是主教練,總覺得工作和感情摻雜在一起說不清楚。他說,我不打球了,我們就明確關係,不然就沒法在一起。”2009年之後,李楠正式離開國家隊,他們的關係也明確了。
老夫少妻感情知足
李楠出生在一個傳統的家庭,父母都是那種實實在在過日子的老百姓。這樣一個家庭,當初確實也是不太能接受女兒這份感情的。李楠媽媽覺得,李楠應該找一個大十來歲的人,在閱歷上比較成熟,可以引導和照顧她。而20多歲的年齡差距,他們確實覺得大了點兒,心理上有些難以接受。畢竟,施之皓的年齡和李楠的父母非常接近。而那時李楠則很堅定地維護了這段感情。“我媽和我聊,問我想過以後嗎?等老了怎麼辦?我說最重要的是先過好眼前,我願意和他在一起,你們既然能接受比我大十來歲的,那他不過是再大十來歲,就一起接受了吧。至於以後,先不要想那麼多,我年輕也不一定以後身體就比他好,還不一定誰照顧誰呢。”
見到女兒如此堅持,做父母的心也就軟了。畢竟,女兒已經長大了,她已經有自己的判斷能力。而且,感情這東西,就像鞋子一樣,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我爸媽也說了,只要我喜歡,他們就喜歡。”後來,有一次李楠在國外比賽的時候,施之皓一個人開車來到了李楠的家裏,拜訪了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那是他在李楠的家人知道這段感情後,第一次登門拜訪。直到現在,李楠也不知道施之皓那天到底都和父母聊了什麼。反正,在那次交談之後,李楠的父母就很認同他們的感情了。結婚之後,施之皓和李楠父母在稱謂上也非常“獨特”——施之皓稱李楠爸爸“老李”,稱李楠媽媽“老霍”,李楠父母則稱施之皓“老施”。直到女兒出生,施之皓對於自己的岳父、岳母終於有了新的稱呼——姥爺、姥姥。
這樣一段感情,施之皓也和自己的父母說過,老人家們自然相信也非常支持兒子的選擇。“我爸媽肯定相信我,我十幾歲就出來‘闖世界’了。而且,我都這麼大的人了,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們只是和我說,李楠這麼年輕和我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我一定要對她負責。”做出和李楠在一起的決定時,施之皓還告訴了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兒子施澤西。“澤西是1993年出生的,在他18歲的時候,我把這段感情和他說了。我和他說,這輩子,你只有一個媽媽,一個爸爸,對於李楠,你對她尊重就好。尊重她,就是對爸爸的尊重。”那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交談,也是一個大男人對一個大男孩的拜託。看着父親殷切的目光,澤西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是這個男孩對父親的承諾。李楠和澤西都屬雞,只是比他大一輪。本來年齡相差就不多,加上李楠的性格又非常開朗,這兩個人倒是挺合得來。這讓施之皓很欣慰,他說,自己和屬雞的有緣。父母屬雞,兒子屬雞,李楠也屬雞。
不浪漫的老公懂事的妻子
李楠說,施之皓從來就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就連女孩子最期待的求婚環節,施之皓也未能讓李楠感受到浪漫。“你知道他當時怎麼說的嗎?估計你想不出來!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浪漫、感動。他說:我除了歲數大點兒之外,也沒什麼缺點。你都這個年齡了,基本上也算是進入‘聖(剩)鬥士’行列了,差不多了。”面對如此求婚,李楠真是哭笑不得。好在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於是,二人將登記的日子選在了2010年12月24日,平安夜。
去登記之前,李楠還在和施之皓探討,他需不需要帶着之前的離婚證。李楠覺得要帶,而施之皓則認爲不用帶,戶口本上寫着離異呢。李楠聽了施之皓的話,可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員告知他們,必須出示離婚證,施之皓這才傻了眼。李楠氣壞了,本來興沖沖地來結婚,這下卻結不成了。她一氣之下氣哼哼地說不結了。施之皓趕緊一通哄,而一鬨也就沒事了。施之皓又趕緊去北京拿離婚證,東西終於都準備齊全了。12月26日那天,他們在天津登記結婚了。
婚禮異常低調,在天津水晶宮飯店,6桌酒席,只邀請了雙方的摯友親朋。邀請朋友的時候,李楠甚至沒有告訴對方是自己的婚宴,弄得很神祕。李楠說:“如果我們要大辦的話,那無論是國家隊還是地方隊,很多領導、教練都要過來,我覺得太麻煩了。尤其是人家要‘隨份子’的話,我覺得這些人情的事情太麻煩,還是都省了吧。”施之皓說,李楠做的事情,都是自己想要的。娶了這樣懂事的老婆,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爲了施之皓,李楠能夠做一切,包括兩個人婚後是否再要孩子的事情,這是最讓施之皓感動的地方。“我已經有一個兒子,而李楠是初婚,我們是否再要小孩?在這個問題上,李楠沒有半點兒猶豫,她說,是否要孩子由我決定。”李楠的這句話,施之皓會記一輩子。李楠是個好姑娘,爲他犧牲了太多,他覺得虧欠她太多,要用後半輩子全心全意對她好,要給她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李楠既然這樣信任自己,施之皓自然不會辜負她。他說,當然會和李楠要屬於他們的孩子,要讓孩子見證他們的幸福。李楠懷孕初期反應極其強烈,一個月的時候,就回到天津由父母照顧了。正是李楠的孕期反應,讓施之皓意識到自己又要當爸爸了。那一刻,他有一種“被幸福撞了一下腰”的感覺,非常激動。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是又和當初不同,那種不同,很微妙。畢竟,當年初爲人父時,他才三十出頭,而如今,已經是五十開外的人了,這種幸福感似乎更強烈。
再做人父新鮮又緊張
前四個月的時候,李楠的反應一直很嚴重,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吐得一塌糊塗,整整瘦了10斤。“剛懷孕的時候,他帶我去香港,我在機場吐得都動不了了。在飛機上,送餐時間,我一聞到那味兒就開始吐,都把空姐吐含糊了。”施之皓在一旁給李楠拍背、擦嘴、遞水,他恨不得能替李楠受這些罪。而在備戰各種大賽的日子裏,這樣的陪伴和照顧自然是少之又少的。在整個懷孕期間,施之皓只陪着李楠去醫院做過兩次檢查。
在女人最“自來嬌”、最需要丈夫陪伴的日子裏,施之皓卻不能盡這份力。問李楠會覺得委屈嗎?她笑了笑,“要說一點兒不難受那不可能,只是,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了。一年365天,他也就有65天,最多100天能在北京。我們在一起也就三四天,然後他就走了。有人問過我,我們吵架嗎?還真是沒時間吵,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少,膩還膩不過來呢,哪還有時間吵?有時候他在家待時間長了,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麼還沒出去訓練或者比賽?真的是習慣他忙的狀態了。”不在一起的日子裏,施之皓每天忙完工作後,總會通過電話、網絡等和李楠聯繫,詢問她的身體情況。而李楠則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她知道施之皓的壓力已經非常大,工作很累,不想再增加他的負擔。她是真的心疼這個男人。
有一次施之皓休息回到天津,正好趕上李楠去醫院做檢查。他訂購了一輛保姆車,早早爲寶貝女兒準備好一切。“這放女兒的座椅,那放推車……”想象着有女兒的日子,施之皓都能幸福得笑出聲來。就像當初他心中所想的,要給李楠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一樣,他也要給女兒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出國比賽回來時,他的行李箱裏都是爲尚未出世的女兒準備的東西。衣帽鞋襪、奶粉、嬰兒專用洗護用品、紙尿褲、溼紙巾,一應俱全。就連嬰兒牀和小推車之類的,也是他從國外買來的。在香港逛街的時候,他幾乎泡在了嬰兒用品店和童裝店裏。“有些衣服還真是買得太早了,我們閨女現在根本穿不了,太小了。”李楠說,施之皓什麼都要給女兒最好的。“比如一些裏面穿的小衣服,我覺得只要是純棉的,穿着舒服就行了。小孩長得快,衣服很快就穿着小了,沒必要買那麼貴的。他可不這麼認爲,而且不聽我的。說什麼,我穿什麼他不管,但是女兒的衣服一定要他買。”
回到天津的日子裏,施之皓經常會摸着李楠的肚子和寶貝女兒說話。“寶貝,爸爸愛你!你就是爸爸的小情人兒,小心肝兒!”有時候,李楠會笑着把他推到一邊,並開玩笑說:“快別噁心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施之皓說,“在我的心目中,女兒小時候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長大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以前,施之皓曾經和李楠說,如果是兒子,到高中就送到國外去,讓他自己勤工儉學。可是得知是女兒後,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一定要養在身邊,哪也不去,以後學學彈鋼琴之類的。
李楠的預產期在2012年5月底,但是臨近了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5月29日,施之皓回到天津。和李楠的家人商量,決定在30日和31日兩天選個日子進行剖腹產。因爲6月3日他就要帶隊到成都封閉訓練,再等下去他就不能守着女兒出生了。經過商量之後,最終決定在30日實施手術。“開始的時候我是想順產的,但是孩子個子大,醫生也建議我剖腹產。”
當年,兒子澤西出生的時候,施之皓也是又激動又緊張。澤西在德國出生,當時那裏允許丈夫進入產房陪同妻子生產,他見證了澤西出生的整個過程。雖然初爲人父的心情很激動,但是他並沒有哭。而李楠是剖腹產手術,家人不能進入手術室,他只能等在外面。李楠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施之皓異常緊張,可是他又不能過多表現出來,因爲他還要安慰李楠的父母。這一次,他更多的是擔心。5月30日中午,李楠剖腹產生下整整8斤重的女兒。看着女兒粉嫩的小臉,施之皓百感交集。他說,平時他很少流淚,但是這一次他承認,自己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起名 笑笑是最愛
當初給女兒起名字的時候,施之皓打算小名叫“冠冠”,李楠一票否決了。“一點兒都不好聽,還是叫笑笑吧,女兒的眼睛總是帶着笑意,也很愛笑。”大名的決定權交給了施之皓,最終確定了“澤楠”這個名字,有着很深的含義。“兒子叫澤西,女兒叫澤楠,首先從名字上就讓兩個孩子體會出親情。施澤楠,另一層意思就是施之皓選擇李楠。之前我也開玩笑說過,要是有四個孩子,‘東南西北’就全了。”澤西見過澤楠的照片,他也很喜歡這個比他小很多的妹妹。當初,施之皓曾經語重心長地和澤西說過:“以後爸爸老了,妹妹就靠你了!”
正處於備戰奧運會的緊張時刻,施之皓當晚就回北京了。31日全天正常訓練,晚上他又趕回了天津。6月1日那天,他在醫院陪着女兒度過了她出生後的第一個兒童節。那天,丁寧、李曉霞、郭焱、劉詩雯、常晨晨、饒靜文、曹臻等隊員都到天津來看李楠和孩子。2日一早,他又趕回了北京,3日便帶隊前往成都進行封閉訓練。隊員們說,“施指導,你是一個不稱職的爸爸。”那一刻,施之皓心裏很酸。他又何嘗不想陪伴在妻女的身邊?可是,奧運當前,他別無選擇。“我這會兒要是稱職的爸爸,那就不是稱職的教練了。爲人父不是一時半會兒,是一輩子的責任,以後我會用全部的時間去補償。而當教練不是一輩子的,既然只是這一陣子,那我就要將這一陣子做好。”
在外 “小棉襖”在心裏
在成都的日子裏,施之皓只能在每天訓練結束之後,和李楠打電話或者發微信,看看女兒的照片就是對他最大的安慰。再次見到女兒的時候,已經是封閉訓練結束了。下午3點多到家,晚上就歸隊了。之後再見女兒,已經是奧運會結束了。在倫敦的時候,每天工作結束後,他都會和李楠視頻看女兒,隔着電腦屏幕,他伸出手去觸摸那個屬於他的血脈。思念,是那般強烈。而也只有這麼短暫的時刻,在溫情中他能暫時從奧運會的緊張氛圍中脫離出來。“說來也怪,從成都到倫敦,是我睡得最好的時候。特別是在莫斯科失利之後,這是從未有過的。”只要想想守候在家中的妻女,他的心中就覺得踏實和溫暖。
在倫敦的時候,施之皓穿的短袖T恤上都印着“ZN”,那是女兒的名字——澤楠。女兒出生在龍年,是他最愛的“小龍女”。有人送了他一枚龍的造型的徽章,他別在衣服上,每次比賽他都將這件衣服放在身邊的座位上,這是他留給女兒的“專屬位置”。他說,要讓女兒這個“小福星”一直伴着中國女乒走過倫敦征程,讓她見證這份輝煌。
倫敦奧運會後,施之皓終於有時間回家陪伴妻女了。這個時候,笑笑已經兩個多月了,她一見到施之皓就笑。“李楠說笑笑平時總愛鬧,可我一回來她根本不鬧。我們笑笑纔不是‘兩面派’,一點兒也不像她說的那樣‘折裏’。”和李楠在一起的日子裏,這個上海男人總會時不時地冒出一些發音並不標準的天津話。
在家 “小棉襖”捧手上
女兒過百天那日,施之皓設宴款待摯友親朋。那一刻,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在知天命的年齡得女,兒女雙全是他人生的最大財富。那一天,他說得最多的是感謝。“當時蔡局(蔡振華)也來了,我首先要感謝的就是他。他是我的好領導、好戰友,這些年,不論是我處在困難中,還是好的時候,他一直在我的身邊。1983年我離開國家隊時,只有他一個人送我。1997年我回國家隊執教時,也是他一個人到機場接我的。在我女兒過百天的時候,他又來了。”
李楠一直給笑笑母乳餵養,這就省去了衝奶粉的麻煩。而且,笑笑用的是紙尿褲,這更省去了洗尿布的麻煩。“澤西小時候,我給他換過紙尿褲,半夜也起來給衝過奶粉。笑笑這些我基本上沒做過,都是李楠做,她家裏人不讓我做這些。”對於寶貝女兒,施之皓做得最多的就是逗逗,或者抱抱。有時候,李楠也會說:“你倒好,沒事回來逗兩天,就又走了。”施之皓說,這說明自己前50年沒做壞事,纔有福氣娶這麼好的老婆,老婆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不過,施之皓說自己這已經算是“超級奶爸”了。“如果我還在當主教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有時間逗孩子、抱孩子。”以前在家裏,他經常是睡到九、十點鐘才起牀。如今有了女兒,他的時間也自動調整到了女兒的“頻率”上。女兒早上7點就醒了,他也一骨碌爬起來去照看女兒。施之皓吸菸,爲了不影響女兒,吸菸時他會自覺到陽臺和衛生間。女兒打預防針那天,他在一旁看都不敢看,因爲心疼。
笑笑對蛋黃過敏,這也是在小傢伙吃過蛋黃一通狂吐之後才知道的。有一次,在給笑笑喂米粉時裏面加了蛋黃,她吃了之後被姥姥抱去睡覺。突然之間,她就吐了。當時李楠正在發燒,施之皓抱着孩子,吐了他一身。他都沒去換衣服,就那麼一直抱着孩子。這麼一受驚嚇,李楠出了一身汗,燒居然也退了。
有一次李楠給笑笑餵奶時,小傢伙抓住了她腕上的卡地亞手鐲。李楠說,“等你長大了,媽媽就把這個給你。”一旁的施之皓聽了之後說,“我們寶貝纔不要這個呢!爸爸給你買更好的。”那天施之皓在客廳裏抱着笑笑玩,李楠聽得很清楚,他拿着自己的手錶說,“以後爸爸把這個送給你男朋友。”
從來不和李楠吵架的他,卻會因爲女兒而和李楠“耍臉子”。“那天我們去超市,他一路上沒理我,就因爲笑笑百歲照的事情。當時照了150多張,入冊只要60張。他覺得哪張都好,都想要。人家說,都要也行,每張15元。我說沒必要,有的照得不好看,就不要了:‘你看那張,照得好像翻白眼一樣。’他一下子就急了,‘我閨女纔沒翻白眼,你才翻白眼呢。’然後氣哼哼地就走了。”當然,這只是一時的事情,一會兒就過去了。施之皓笑着和李楠說,“50歲的男人就是老小孩兒,你得讓着我點兒。”說得李楠也沒了脾氣,哭笑不得。
2012年12月26日,施之皓和李楠的結婚紀念日。“那天正好是我媽的一個朋友過生日,我爸媽都過去給賀壽了。我們兩個就在家看孩子,晚上坐在客廳裏給孩子唱歌玩兒,什麼‘青藏高原’、‘小燕子’,反正想到什麼就唱什麼。等到我爸媽回來,我才說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們還說呢,都忘了,早說他們就不出去吃飯了,讓我們兩個出去玩。施之皓還說我不浪漫呢,都不知道想個慶祝的節目。不過,他也說了,這樣在家陪着女兒一起玩,很有意義,這就是他心目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