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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會期間,國家各大部委人事佈局成爲外界關注焦點,一批年富力強的政壇新星即將嶄露頭角。體育領域,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蔡振華再次成爲“焦點人物”——據香港媒體近日報道,蔡振華將在今年兩會後接替劉鵬,擔任總局局長。儘管這一消息尚需等待最後宣佈,但種種跡象表明,體育界的新時代即將開啓??
不玩虛招 鐵腕治軍
2013年,新的奧運週期正式開始。國家體育總局各部門和各管理中心的領導都在面臨主動調整和被動調整。與此同時,體育總局領導高層也同樣面臨更替節點。在兩會召開前,香港媒體發出消息:現任體育總局局長劉鵬即將離任,而他的接替者並不是外界傳聞的“空降兵”,而是昔日的中國乒乓球隊總教練、現任總局副局長蔡振華。
有業內人士分析,自15年前國家體委更名爲“體育總局”以來,共上任了三位局長:即伍紹祖、袁偉民和劉鵬。從這三人的更迭來看,如果劉鵬離任,他的接任人極有可能是來自體育界。“如果不考慮‘空降’的層面,無論從業務、年齡還是未來發展的角度,蔡振華的確是接任總局局長的合適人選。”在談及蔡振華接替劉鵬的可能性時,那位業內人士如是說。
目前總局現有的5位副局長,蔡振華年紀最輕,52歲,正好比劉鵬小10歲。2005年從乒羽中心主任調任總局局長助理,兩年後被提拔爲副局長,到目前爲止不到6年。比起其他幾位副局長,蔡振華有顯赫的運動員經歷,他四次獲世乒賽男團冠軍,還分別獲得一次男雙和一次混雙冠軍。24年前,在中國男乒最困難的時候,在意大利執教3年的蔡振華臨危受命回國,爲中國乒乓球重新奠定了“無敵”地位。論業績論名聲,現有總局領導中比蔡振華突出的沒有幾個。成爲總局副局長後,蔡振華不但繼續兼顧乒乓球和羽毛球,還分管足球。如果他成爲體育總局新任局長,既能繼續穩定中國軍團的優勢項目,也符合“振興三大球”的重要思路。中國體育的重要轉型,也的確需要一位新的領航人。
儘管在總局領導排名中蔡振華排名靠後,但是這種按照任職時間先後的排名方法並不能說明太多問題。而在5位副局長中,蔡振華是唯一一位中央候補委員。
爲天下者,不慢其民。在中央新一屆領導班子闡述的用人標準中,羣衆的訴求與評價被擺在了重要位置。這就要求幹部“說話辦事有灼見、有效率”,“對上對下都實實在在、不玩虛招”,“清正廉潔、公衆形象好”??有政界專業人士解讀,兩會後即將成型的中國政壇新譜系,將會呈現“五六七級陣”年輕化的主格局。具體而言,以“50後”爲主的執政團隊已走在臺前,“60後”開始進入廳局級幹部主力團隊,“70後”則成處級幹部的主力。
在業務能力方面,科班出身的蔡振華更是無人能及。早在三年前,蔡振華以副局長的身份突然分管中國足球時,外界已定認爲那是總局把他當成“一把手”重點培養的一個信號。
當時,體育總局之所以選擇蔡振華,主要是因爲蔡振華年富力強,爲人處世也較爲低調。而且蔡振華長期從事優勢項目的管理,帶領乒乓球隊取得過巨大成功,有着一套成熟的成功經驗,是中國競技體育發展不可或缺的人才,總局也希望能把其中的經驗移植到足球項目上來。另外,蔡振華本身也對足球非常地狂熱。“蔡導從意大利回來後,我們就發現,他太喜愛足球了,他喜歡打高爾夫球,也喜歡踢足球。”上海交大體育系教授孫麒麟告訴記者,“日常的身體訓練課,其他項目也就算了,只要是足球,蔡導一定會參加,並且衝勁特別足。”由於中國足球情況複雜程度要遠超出其他項目,需要一個既年輕精力充沛,又要懂得競技體育規律,無論是管理能力還是業務能力都過硬的領導。
中國足協的前任主席袁偉民後來當上了體育總局局長,從某種意義上分析,當時讓蔡振華分管足球,確實爲他以後的晉升埋下了伏筆。其實,在總局的幾個領導中,蔡振華最不願意去足協,他深知其中的水有多深,絕非一朝一夕能夠搞上去,但總局非要委任他當足協主席,顯然是另有深意。
如果不與足球發生關聯,蔡振華會繼續低調地在他的仕途上平步青雲,偶爾在媒體上露露臉,對乒球熱點發表一些權威言論。隨着他走近了足球這個百廢待興的項目,人們就免不了想重新審視蔡振華的爲人,從中窺測蔡振華這樣一個成功人士能爲中國體育尤其是中國足球帶來怎樣的驚喜。
蔡振華做球員的時候就已經是“領導”了,當時他是國乒男隊隊長。不過這個隊長之職來之不易,因爲教練組裏有很多不同意見,有人認爲他太調皮了,業餘時間比較散漫,朋友也多,有時候熄了燈之後還跟施之皓、徐向東、曹燕華偷偷聚在一起聊天。但時任國家隊總教練許紹發力排衆議,他認爲:蔡振華雖然“散漫”,但有衝勁,交給他的事情一定能做好;朋友多,說明他有凝聚力,而且朋友多的人一定不會自私。
在中國乒壇,蔡振華素以鐵腕著稱。蔡振華的腕究竟有多鐵?一件小事足以表現。蔡振華剛就任國乒男隊教練就遇到了刺頭:來自天津的國乒男一號馬文革集體早餐時姍姍來遲。蔡振華當衆批評了他,馬文革於是就以胃痛爲理由要求不訓練,蔡振華當場就說:“那你就回天津老家好好休息吧! ”當時距當年的男乒世界盃只有一個月,剛上任的蔡振華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冒了很大風險的。當然,結局還是馬文革最終向新教練認錯。世界盃之後,以馬文革、王濤、丁鬆爲主力的中國男乒在天津大打翻身仗,蔡振華的鐵腕及威信從此鞏固。
創業難,守業更難。在運動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蔡振華,比常人更能體會這句話的滋味。天津大捷,蔡振華沒有多少歇息時間,轉眼到來的亞特蘭大奧運會等着他去挑戰。男乒是在揚州度過奧運備戰最後一段時光的,當時《新民週刊》記者與紅雙喜老總樓世和同車前往揚州,瞭解到蔡帥“病榻”指揮訓練的故事:常年勞累使蔡振華的腰傷復發,動完手術後他根本顧不上休息,立馬奔赴揚州,與正在那裏封閉集訓的將士們會合。當時的蔡振華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甚至連穿鞋穿襪都很困難,醫生建議他少站立。爲了不影響督戰,蔡振華想出一個妙招:將一張牀放在體育館二層過道上,每天蔡振華就趴在牀上指揮隊員訓練。前後一個多月,每天訓練時間蔡振華都是這樣趴在牀上督戰。這在中國體壇的確是極爲罕見的場景。
蔡振華的做法有些玩命,甚至有癱瘓的危險。主帥“工作狂”的作風大大激發了運動員的積極性,無論是老將王濤、呂林,還是新秀劉國樑、孔令輝,無一不全身心地投入訓練。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亞特蘭大奧運會,中國男女乒囊括四枚金牌。4年後的悉尼奧運會,蔡振華現場指揮孔令輝大戰老瓦,吸引了全世界球迷的目光,賽後大家都說,孔令輝多少有些超水平發揮,可是有多少人知道教練員在背後付出的心血。
蔡振華帶兵以嚴、狠著稱,當年楊影在地方隊冒犯教練,被他痛下殺手,禁賽數月。9年前雅典奧運會前夕發生的“棒打鴛鴦”事件,更成爲國人津津樂道的話題。當時《新民週刊》記者專程飛赴北京,在《新民晚報》上對這一事件作了連續追蹤報道,特別是記者對女隊員白楊媽媽的專訪,引起了全社會的廣泛關注。事後有人對這一事件發出了不同聲音,甚至拿羽球總教練李永波對隊員戀愛的寬鬆態度作對比,認爲時代不同了,蔡振華似乎管得也太嚴了。孰是孰非的爭論,自然沒有標準答案,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蔡振華用他的狠勁,帶出了一支威震世界乒壇的鐵甲艦隊。
“蔡振華以前打球的時候性子很急,但現在變得很穩,當官了以後整個人變了很多。”上海的國際乒乓球裁判呂藻夫、前市乒羽中心主任段翔都這樣評價他。當官後的蔡振華,可以用謹慎來形容。所謂“謹慎”,指他做事腦子非常清楚、條理很分明,在沒有考慮清楚、摸準脈絡之前,輕易不會出手。而這樣的做事方式,也正是他率領乒乓球隊取得成功很重要的一點,又恰恰是中國足球這些年來所缺乏的。
瞭解中國足球的人都很清楚,這些年來,中國足壇出臺政策、規定無數,但絕大多數都屬於“拍腦門”,領導腦子一熱,政策、決定馬上就出臺了。在政策出臺之前,缺乏必要的論證與基礎。如今,總局力挺蔡振華分管足球,無疑是希望他的謹慎和智慧能讓中國足球少一些“拍腦門”,多一些實際規劃。如今,三年過去了,中國足球在青少年培養方面的確有了明顯進步,國內十個城市相繼成立了足球特區,職業化聯賽也重現火爆場面。
頂層設計 長遠規劃
回首蔡振華的人生軌跡,你會驚訝地發現,與國家體育總局前局長袁偉民簡直如出一轍。
袁偉民,江蘇蘇州人,曾是中國男排運動員,退役後於上世紀80年代初帶領中國女排奪得了世界盃、世錦賽和奧運會的三連冠。46歲時,被任命爲國家體委副主任,後來當選中國足協主席,總局局長。袁是我國體育史上第一位運動員、教練員出身的體育最高級官員。
蔡振華,江蘇無錫人,曾是乒乓球運動員,以主力身份代表中國連續參加三屆世乒賽,退役後到意大利國家乒乓隊執教。後出任國乒男隊主教練,國乒總教練。46歲時,被任命爲體育總局副局長,後來分管中國足球。蔡是繼袁偉民後又一位由運動員、教練員出身的體育最高級官員。
袁蔡二人,不僅籍貫同省,經歷相同,而且在性格方面也極爲相似:低調內斂、睿智果敢、雷厲風行、富有遠見??
有人說,蔡振華是一個天生做領導的料,記得當初同時與蔡振華一起被提拔到國家乒羽中心當領導的還有李永波,可當時的李主任現在還是李主任,當年的蔡主任已升爲副部級的官員。乒乓球、羽毛球同處一箇中心,而且成績同樣輝煌,因此乒羽界總有人喜歡拿李永波與蔡振華相比較。李永波喜歡唱歌喜歡出風頭,甚至鼓勵自己的隊員談戀愛;可是蔡局不一樣,總是不苟言笑大義凜然的樣子,平時基本不說話,一旦說話就等同於開會講話,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新民週刊》記者長期和蔡振華交往接觸,不論是在埃因霍溫激戰現場採訪,還是在多哈的開幕式上碰面,或者是在不來梅體育館後面的小樹林裏邂逅,蔡振華總是主動招呼,熱情相待,十分善待媒體,他接受採訪時總是切中要害,講在點子上。總之,從言談舉止到思維方式,蔡振華都是一個典型的官員形象。
蔡振華仕途一路高升,自從當了總局領導以後,就很少在公開場合亮相了。記得2005年9月,記者一路跟隨中國乒乓球隊採訪,從哈爾濱飛到長沙,又從長沙飛到了深圳。在深圳羅湖體育中心,記者意外見到了已離開總教練一職的蔡振華,坐在貴賓席上的蔡振華正在全神貫注觀看比賽,記者上前打招呼,要求採訪,他爽快地答應了。
蔡振華還是那麼熱情,談吐睿智,就像以前記者和他多次深談一樣,但是記者發現,蔡振華與以往相比還是有點不同:謙虛,嚴謹,言談舉止更顯莊重,而且談話的內容變了,以往談的大多是比賽訓練,而這一次談的卻是人生感悟和角色轉換。爲了接受採訪,蔡振華帶記者走下看臺,在一間貴賓休息室的僻靜角落打開了話匣子。
記者問:“從運動員教練員到當上了領導,角色轉換後,是否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老蔡答:“當然,我現在不僅僅是管乒乓了,還分管其他項目。當運動員和教練,側重球隊訓練和拿金牌,相對容易一些,考慮問題多從微觀和直觀角度入手。當了中心主任和局長助理後,主要做行政工作,範圍更寬一些,看問題更宏觀,更難一些,區別還是很大的。”聊着聊着,記者開玩笑說他已是成功人士,請他談談成功祕訣,蔡振華急忙搖手道:“可別說我是成功人士。”記者緊接着追問:“從10多年前的少帥到現在的國家幹部,你肯定有成功之處,這究竟是什麼?”蔡振華斜睨了一下記者,反問道:“一定要談這個問題嗎?”記者點了點頭:“是。”
“我覺得每個人要想成功首先要爲自己制定一個目標,像以前我的目標是成爲一個優秀的運動員或者教練,現在我的新目標是成爲一個合格幹部,一個優秀幹部。其次要腳踏實地,這一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第三心態始終要把握好,人生有不同的崗位有不同的情況,調整好心態很重要。最後一點,我覺得做人要謙虛好學。”
印象中這是記者十多年專職採訪乒乓球以來,第一次與蔡振華談到比賽以外的許多事情,當年獨家專訪報道的標題是“少帥新目標,當個好乾部”。如今8年過去了,蔡振華正在一步步實現自己的新目標,或許正是優秀運動員身上共有的基因,加上內行領導體育、規劃體育的優勢,註定了他步向政壇的成功。
儘管蔡振華離開乒羽中心已有多年,但他對乒乓球的影響力不僅沒有減弱,反倒更大了。在其苦心經營的“頂層設計”中,中國乒乓已經成爲世界乒壇真正的王者,而他的大弟子劉國樑則延續着他當年的輝煌足跡一路前行。
日前,一個廢置了多年的國乒總教練一職,突然以總局任命的方式授予了37歲的劉國樑。頓時,坊間猜測四起。蔡振華見狀,趕緊出頭替弟子“滅火”,希望外界對劉國樑出任總教練“不要過度解讀”。其實,不用過度解讀,只要把國乒史上歷任總教練的歷史變遷梳理出來,就不難得出這樣的合理推論:劉國樑出任總教練,實際上發出一個信號,劉國樑已經成爲體育總局官員培養梯隊中的一員,按照總局“教而優則仕”的慣例,劉國樑今後很可能走上仕途。
當然,中國乒乓球能稱霸世界,是其自身早已形成一個以舉國體制爲保障的龐大的製造金牌機器的流水線。換句話說,讓誰當這個總教練,中國乒乓球照樣稱霸世界。既然讓劉國樑擔任總教練與提高業務無關,就與創新改革有關了,中國乒乓球需要再次創業,需要在全球範圍內擴大乒乓球運動的影響力,那麼此時讓他擔任總教練,其中確有老蔡更深的含義。
乒球是中國的國球,在劉國樑之前的徐寅生、李富榮、許紹發、蔡振華4位國乒總教練中,除了許紹發卸任總教練一職後投身商海,其餘三人卸任總教練後都逐漸被提拔爲國家體委副主任或體育訓練局局長、總局副局長。劉國樑突然坐上總教練位子,不能排除是爲今後打開了晉升通道。
眼下,在中國,恐怕還不會讓那些毫無建樹、屢戰屢敗的運動員和教練員出任體育領導。中國乒乓球能夠獲得那麼多的世界冠軍,就足以證明了體育領導者的才能。顯然老蔡深知,中國體育界同樣需要有一個培養體育領導人材的體系,就像我們訓練世界冠軍一樣,要有在奧運會上拿金牌的的氣概。這枚金牌,同樣應該重重的、擲地有聲地放進中國體育戰略的規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