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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波
山東黃金男籃驚險萬分地贏下第二場半決賽,2比0領先拿到賽點。不過,這場比賽過程之曲折、主隊過關之艱難,賽前恐怕任何人———包括主客雙方將士、球迷和媒體———都根本無法想象。
由於半決賽首戰黃金男籃在客場打出了一場近乎完美的大捷,北京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且得到三名裁判全力支持仍輸得灰頭土臉,此番回到濟南兩度迎戰落魄的衛冕冠軍,幾乎所有人都認爲主隊進軍總決賽的腳步不可阻擋。主場輿論一片“橫掃”之聲,似乎比賽本身已經毫無懸念,唯一存在爭議的話題,是鞏家軍究竟會以怎樣的大比分擊敗對手。
然而,比賽的進程完全出乎人們的意料。黃金男籃沒能延續兩天前如日中天的狀態,除開場兩三分鐘的閃光之外,莫名其妙地陷入集體低迷。相比之下,北京男籃反倒從上一場的夢遊中走了出來,全隊每個位置的發揮都比主隊要好,攻守兩端的頻繁出彩,使他們迅速趕超比分,直到終場前最後1秒鐘還有絕殺對手、逆轉大局的機會。
其實,儘管各方預言家的眼鏡碎了一地,賽中賽後不知有多少人在高喊“這場比賽看不懂”,但是,回過頭來反思兩天前那場大勝之後的種種蛛絲馬跡,是不難找到黃金男籃由盛轉衰之徵兆的。這場驚心動魄、如履薄冰的惡戰,差不多早在48小時之前便命中註定。
黃金男籃在北京爲什麼打得好?一是實力和戰績帶來的自信,二是知道打完首仗自己可以回到家門口連戰兩場,客場贏球最好,即使贏不了,移師主場後仍有很高概率梅開二度,哪怕再回五棵松被扳成2比2,第五場決戰依然有主場優勢,所以,他們挑戰御林軍時的心情,是非常平和、鎮定的。北京男籃的處境則大相徑庭,若拿不下首戰,到濟南後失去“主場哨”的護佑,就意味着很難避免遭到“橫掃”的命運。心態上的巨大差異,導致了京魯兩隊在京城截然相反的臨場表現。雖然北京的“主場哨”果真吹得肆無忌憚,卻不僅未能幫助主隊甩掉思想包袱,反而激發了客隊的鬥志,成爲促成比賽形勢一邊倒的一大因素。
豈料,黃金男籃的客場奏凱,居然成了京魯雙方心境互換的轉折點。北京被逼到懸崖邊兒上無路可退,只能豁出去殊死一搏,與主隊的耐心周旋中便冷靜、放鬆了許多。而客場完勝給黃金男籃帶來驚喜,同時帶來始料不及的沉重壓力。原先極少有人想到鞏家軍會輕鬆擊潰上屆CBA霸主,最樂觀的賽前預測也認爲半決賽苦戰難免,他們贏球后輿論風向大變,沒人再相信北京還有能力抵擋山東的乘勝追擊。主場賽前整個濟南一票難求,體育館的爆棚和擠滿主席臺的各級領導,向黃金將士釋放了一種強烈的信號:你們不但必須贏,還要贏得漂亮。超高的期望值,近乎失控的狂熱氣氛,變成了捆住主隊手腳的沉重心理負擔———這支年輕的球隊,畢竟從未經歷過這些球場和人生的真正考驗。
於是,一支心理扭曲的黃金男籃,出現在恢復了正常的衛冕冠軍面前。客隊開場還有些縮手縮腳。可很快,主隊的持續失常給了他們信心,閔鹿蕾的弟子們越打越好,差一點點就能夠實現令人不可思議的“絕地逆襲”。所幸,黃金男籃在被對手扼住喉嚨的時候醒了過來。總是在關鍵時刻拯救球隊的杰特再一次挺身而出。而最後21秒,主隊終於奉獻了整場比賽難得一見的總決賽級別的防守,把2分之優保持到終場,把自己從地獄拉回天堂。
比咫尺可握的總決賽門票還要可貴的,是這次生死歷練給黃金男籃帶來的心理磨礪。有了這樣的磨礪,他們纔可能會以更加淡定的心態,迎接更加艱鉅險惡的征戰。這是成長的代價。這是成熟的年輪。